顾学之偷偷写下遗嘱，死后要和柳雪涵葬在一起。
“她最怕孤独了，我生前不能守护她，死后也要护她黄泉路。”
我气得全身发抖。
“你把我当什么了？是替身还是备胎？”
“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竟然这样恶心我！”
顾学之表示歉意，但是坚持己见。
“孩子也大了，我们离婚吧。”
“我心里一直都只有柳雪涵，我要去找她。”
“我愿意净身出户，只要你放我走！”
我难受极了，苦苦劝导。
冷战了三个月后，女儿高考也结束了。
“我们离婚吧！”
顾学之欣喜若狂，迫不及待收拾了行李。
“好！”
1.
“爸，你干嘛呢？我都上大三了，你还想着初恋情人，一把年纪还为爱疯狂啊。”
“妹妹刚高考结束，你就要抛弃我们了？你心里有没有我们这个家啊？”
儿子哭了，哭诉顾学之不负责任。
女儿也哭了，她拉着顾学之的手，哭得一抽一抽的。
“爸，不要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这个家就散了啊。”
我眼眶泛红，看着顾学之。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你心里有个坎，就看你能否劝自己放下。”
我们结婚都22年了，我早就把老公当成了亲人。
我觉得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心里比较执拗而已。
顾学之摇了摇头。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雪涵在国外身体不好，我想过去陪陪她。”
顾学之看着两个孩子。
“你们都大了，我该为自己而活了。”
儿子气得把书狠狠摔在桌子上。
“爸，你真是糊涂啊！你对得起妈吗？你这是精神出轨啊！”
我看儿子要冲上前，我赶紧按住了他。
“别冲动，他是你爸。”
儿子无奈坐回了椅子上，低头叹息。
女儿也擦干了眼泪，不再多说了。
我奇怪女儿怎么突然这么冷静了，从小她和爸爸的感情最好，但凡一点不合意，她哭个一天一夜都不过分。如今爸爸要走了，她只是小闹一下就过了。
我和顾学之去了民政局。
按照协议规定，顾学之把全部的固定资产留给了我，我从存款里拿十万现金给他，我也不想相欠任何人。
拿到绿本后，顾学之拿着行李准备直奔机场。
看着他急不可待的样子，我忍不住鼻酸。
“你知道地址吗？有人给你接机吗？”
“嗯，我都联系好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低贱，都离婚了，还关心他干什么。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没有因为大事红过脸，我以为我们是最合适的伴侣，没想到这种关系才是最单薄的。
顾学之小心放好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定制好的玉镯。
在我没发现遗嘱之前，我以为那是准备送给我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毕竟那是我喜欢的款式。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亲自设计的玉镯，是为了见白月光。
民政局里一对年轻夫妻在给大家挨个发喜糖，男人看着女人的目光，炙热而迷恋。
我恍然明白，我在顾学之身上没有看过这种眼神。
顾学之接过糖果时，他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半分羡慕，半分幸喜。能娶到自己心爱之人，是多么幸福的吧。
我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还是捂不热他的心啊。
算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顾学之走了，大步流星，没有回头。
手中的绿本轻薄没有重量，似乎嘲讽我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付之流水。
2.
顾学之走了，孩子也去外地上大学了。
家里空荡荡的。
我把顾学之剩下的东西搬出来，准备整理丢掉。
我们度蜜月买的纪念品，每一年结婚纪念日互送的礼物，他生日时我买给他的领带等等，他都当垃圾一样丢弃了。
我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泪流满面。
闺蜜贺丝丝打电话过来安慰我。
“我晚上过来陪你，肩膀给你哭。”
我抱着贺丝丝，哭得不能自已。
一连几天，我都跟单位请假，现在该重振心情去上班了。
顾学之终于更新了朋友圈。
九宫格的照片里，晒了顾学之和柳雪涵的婚纱照。
我看到其中一张大合照，赫然有我儿子和女儿的身影。
他们不是去外地上大学了么？怎么会在国外和顾学之在一起。
照片里他们几个人笑容满面，好像才是一家人。
我内心升起了一股怒火，莫不是儿子和女儿也背叛我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我儿子，响了很久才接听。
“妈，我们在国外呢，这里真的很漂亮，空气也很干净，我都想申请到国外读书了。”
女儿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妈，柳阿姨人也很好，给我们做了好吃的披萨和汉堡。我们一会还要去参加酒会，先不和你聊了啊。”
我还来不及多问，电话就被挂掉了。
我真是气疯了，他们居然背着我，去祝福顾学之，他们到底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我想给顾学之打电话，好好斥责他一番，但是想起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有权力管孩子，但是没有权力管他了。
突然我的电话响了，是顾学之的号码。
“白黎姐姐，你好，我是柳雪涵。”
“昨天我和顾学之结婚了，本来也想邀请你来，但是怕你不方便，就算了。”
“邀请孩子来不是我的意思，是顾学之的本意，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能自主选择意愿，你不会生气吧？”
我气得咬紧了牙关。
“旅游几天不妨碍上学就行。”
白黎悠悠地笑了。
“他们都跟学校请假了，不碍事的。如果这边的学校合适，他们也很想申请调过来上学。”
“你放心，有我在这边照顾他们，你不用担心。”
“毕竟，我也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握紧了拳头。
“他们好不容易才通过了高考，目前也是在国内985的学校，没必要去国外读书，而且，这也跟你没关系！”
我心里真是气极了，柳雪涵撬走了我的老公就算了，如今还想打我孩子的主意。
我养育两个孩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照顾他们，这20多年来晚睡早起，陪着孩子熬夜读书，白天还要上班赚钱，我总算熬出头了，她就想要摘胜利的果实，真是痴人说梦。
柳雪涵微微叹了一口气。
“可是孩子都想调过来呢，顾学之也同意了。”
我惊讶万分，儿子和女儿才去了国外两天，就要背弃这么多年的家乡和心心念念为之奋斗了这么久的学校了？
“你让顾学之听电话！”
突然电话里传来一声喊叫。
“柳阿姨，你快来啊，摩天轮快要启动了。”
是儿子和女儿的声音。
柳雪涵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的心掉入了谷底。
这还是我的孩子吗？
我不相信他们会抛弃自己的妈妈，抛弃自己的家乡。
3.
第二天，儿子和女儿还是没回国，我的内心有点惴惴不安。
顾学之打电话过来了。
“白黎，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我和柳雪涵已经结婚了，她是独生女，之前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柳爸和柳妈想要个孙子后辈，我想让小浩和小杭改姓，改姓柳，这样也可以完成两个老人家的心愿。”
我气得胸膛起伏，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和顾学之结婚之前就有协议，第一胎跟他姓，第二胎跟我姓。
所以儿子取名为顾浩，女儿取名为白杭。
如今顾学之和柳雪涵结婚了，竟然要把我两个孩子都要过去？
“我不同意！”
我斩钉截铁回答他。
“顾学之，你想想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走了，已经够伤我的心了。你还要让孩子跟你一起走!”
“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这些年我付出了什么？你居然要他们姓柳，你怎么不干脆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她啊！”
顾学之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是柳雪涵的心愿啊，我无法拒绝她。”
“再说了，孩子也大了，是成年人了，他们也都同意了。”
我难以相信儿子和女儿居然会同意。
“你们是不是给孩子下什么迷药了？他们怎么会同意。”
“你马上把孩子送回国，不然我就报警！”
我气得直接挂掉了电话。
闺蜜在一旁安慰我。
“也许孩子就是没想那么多，顾忌老爸的面子而已，他们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你别生气，既然你们有协议，他们不敢私下乱来的。”
我气得眼泪流了下来。
顾学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我这么多年对他那么好。
结果他翻脸就不是人了，竟干畜生的行为。
顾学之不依不饶，还继续打我的电话，我直接给拉黑了。
4.
我强打着精神，继续回医院上班。
“妈，不好了，爸爸生病了，医生说很严重，好像快要死掉的样子，你能不能赶紧过来一趟啊？”
我接到儿子的电话，我吓了一跳，顾学之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间就出意外了？
我思来想去，我还是跟医院请了假，立刻飞去了国外。
我赶到了国外的医院，发现躺在病床的并不是顾学之，而是柳雪涵。
儿子低着头，有点委屈。
“是爸爸让我说谎的，他说只有这样你才肯过来。”
我的内心一震，他们居然设计利用我。
柳雪涵躺在病床上，她血脸色惨白，气色很差。
顾学之一把抓住了我。
“让孩子改姓吧，这是雪涵唯一的心愿了，她的身体很不好，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算我求你了。”
千里迢迢把我骗过来，竟然还是为了这件事。
她要孩子，她可以早点去孤儿院领养啊。
非得来抢我的孩子，这不是恶心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我不同意，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我对顾浩、白杭们付出了多少！”
“为了生他们，我做了两次试管，我在鬼门关走了两圈，我都差点死掉了！”
“你现在又让他们改姓，你对得起我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吗？”
顾学之看我情绪激动，他有点不忍心。
柳雪涵躺在病床上，好像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流出了两滴眼泪。
“白黎姐姐，我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委屈你了，但是这是我爸妈唯一的心愿，如今我的身体也不好，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我真的不想到了九泉下面无缘见他们。”
顾学之心疼，他握着柳雪涵的手。
“雪涵，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黄泉路上，我也不会让你孤单的去，我会一路护着你。”
好一个男女情深，我真是气疯了。
“我说了，我不同意，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
顾学之气得全身颤抖。
“你不要逼我，孩子都同意了，他们已经成年人了，我们俩离婚，孩子是可以跟我的。”
“跟了我之后，我又再婚了，他们跟着后妈，改姓也是合情合理的，在道德上站得住脚，法律上也没有问题。”
“你那份协议是我们在结婚前的时候签的，现在离婚了，自然就不存在了。征求你的同意是给你面子，不然的话就只是下通知给你而已！”
儿子在一旁，他抬起了头看着我。
“妈，你别那么狠心，你看柳阿姨这个样子，都病成这样了，我们就好心人帮她一把。”
“你不是医生吗？医生不是应该救病人吗？这是病人的唯一心愿，只是改个姓而已，又不算什么。”
女儿在一旁也帮腔。
“是啊，柳阿姨还说了，只要我们成了她的孩子，她名下在这里还有一个房子，以后呢，都会留给我们，而且她还会想办法帮我们申请国外大学，我们也可以调过来读书。”
“这么好的阿姨，她只是一个改姓的心愿而已，这有什么所谓呢？”
“妈，你不要太固执了，大不了等柳阿姨去世之后，我们可以把姓改过来嘛，我依然还是可以跟你姓白的。”
我没想到我两个孩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边可怜柳雪涵，一边还惦记着她家的财产。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把我这个生母的情感不管不顾。
生白杭的时候，我那时候大出血，幸亏我医院的主任还有我的导师出手，才把我的命抢了回来。为了保命，我还被迫切掉了子宫。
如今这两个孩子，陌生得让我可怕。
既然他们如此为难我，我也没必要顾忌他们的感受。
我坚定的眼神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我说了，我不同意。”
顾学之气急败坏，他狠狠按住我的肩膀。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恶毒女人，我告诉你，这两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他们是我和柳雪涵的亲生孩子！”
我震惊看着他，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这两个孩子都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顾学之丢过来一份亲子鉴定。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你只相信检测报告，这是他们两个跟柳雪涵的亲子鉴定。”
“你还真是可怜，自己是医生，却没发现亲生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亲子鉴定的报告上却清清楚楚写了他们是柳雪涵的亲生孩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我怀孕是真真切切的，我剖腹产也是真真切切的，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我的孩子？
“这就是事实，所以你不同意也没辙。”
顾学之拿出了一份协议，把笔丢给我。
“你赶紧签吧，两个孩子马上就要改姓。”
我把笔扔了，站起来就要离开。
儿子和女儿上前拦住了我。
我眼眶晶莹，他们居然如此对我？
顾学之按下我的头。
“快点签！”
儿子一边按住我的腿，不让我走。
女儿一边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乱动。
“快点让妈签字！”
我的心被碎成一块块了，这就是我的“好孩子”啊，我TMD这活得真是一个笑话！
顾学之强迫我抓起笔，歪歪扭扭在协议书上签下我的名字。
我努力挣扎，直接把协议给撕烂了，我挣脱了他们，跑到马路上。
我慌不择路，马路飞过来一辆汽车，我被撞飞了。
闭眼之前，我看到了顾学之，我的儿子和女儿着急地跑过来，哭着喊着叫我。
我重新睁开了眼睛，浑身的疼痛似乎还历历在目。
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和顾学之正准备结婚的时候。
我们两个人在婚礼现场，周围坐的都是父母和宾客。
主持人问道：“你愿意娶白黎作为你的妻子吗？”
年轻的顾学之眼含深意地看着我，他的眼角迷蒙，落了一滴眼泪。
顾学之把戒指收了回去，放入自己的口袋。
“抱歉，我不能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