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肆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利器磨过地面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将军,后面,后门!马车等着了!”
裴厉拼命祈祷自己老丈人可千万得在家,可别又玩什么云游啊!
但现实,他刚到马车面前,直接飞来一铜锤,啪一下削了他马车盖儿。
“裴礼慈!你给我跪那!”
裴厉哪还敢上马,赶紧转身面向夫人英娘。
见英娘吊着胳膊,心下登时一惊:
“夫人?这是……我干的?”
“不然呢?!”
昨晚两人睡的好好的,裴厉突然起身。
当时她只当丈夫起夜,随口叮嘱了一声多披件衣服,别冻着。
结果刚闭上眼睛,就听得刀剑出鞘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厉呵:
“呔!贼子,看剑!”
搁谁谁都懵啊!
但好在英娘是清醒的,能压制住出招无章法的裴厉。
就在自己大声叱令对方清醒过来的时候,裴厉却破罐子破摔,一把抱住自己头,啪往上一磕,双双晕倒。
等醒来,就是这般情形了——
裴厉知道错在自己,但一堆家仆围着,他多少有点抹不开脸,赶紧向徐肆递了个眼色。
徐肆心领神会,对着裴厉膝盖里侧踹了一脚,裴厉赶紧顺着这一踹往下跪:
“夫人是打是骂,礼慈绝无怨言。”
周围家仆哪见过这场面,一下子愣了——
听着看着周围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声,英娘突然意识到,裴厉已经不是曾经能同自己嬉皮笑脸的小校尉了。
当年同他马上横刀,给他按泥地打都没问题。
如今他要在朝廷里活动,自己作为妻子,怎么说也得顾及他的脸面:
“行了,起来吧。”
英娘说罢,转头吩咐下人:
“将军绝不会平白无故惊梦,定是饮食饮食方面被人动了手脚——”
而后,一手扶起裴厉,一手猛将铜锤往地上一顿:
“查出来!我定要亲手宰了那个畜生!”
与此同时,太仆寺的裴勤也是极其的有自知之明:
“怎么办?我还送了三哥,三嫂会宰了我的……”
杜兴言一脸焦急:
“那除了他们,你还送了谁?”
“还有太常寺寺卿和少卿、我两位姐妹、还有兵部的……”
裴勤已经带上了哭腔:
“呜呜呜你别问了,好多好多……”
“裴勤啊裴勤,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杜兴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都混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送礼最好别送过嘴的么?更何况这坚果还是散装……”
裴勤超小声反驳道:
“我年年都送,哪知道今年会出问题……”
“你送之前就不会检查一遍么?!”
“是你们不让我吃的嘛……”
“你小嘴还挺能犟的啊?”
在昨天之前,裴勤确实老老实实遵医嘱的一口没吃。
这要是自己再叛逆点,他肯定会发现干果被人动了手脚。
但杜兴言可不管这些,
“你说你是不是笨?!”
“是……”
“是不是傻?!”
“是……”
“是不是该打?!”
“是……”
“那还不赶紧打自己几下!”
裴勤听罢,犹豫了两秒,直接将自己袖子薅起,露出手腕来,并伸手去拿桌上镇尺,惊的杜兴言赶紧夺走: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二人正争夺着,门外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裴越人还没进来,声音倒先来了:
“杜老板,我叔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欺负呢?!”
话毕,裴越一把将裴勤从杜兴言手上拉走,并告诉他不要担心:
“其实昨天晚上,除了三叔中了招,其他人都好好的。”
“蛤?”
“小叔叔,说吧,怎么感谢我们?”
裴勤显然还没回过神,一脸茫然:
“感谢?”
跟来的王贰也赶紧附和:
“是啊,得亏了杜老板身手利索……”
经过众人的解释,裴勤才知道——
昨晚裴越发现干果有问题后,当即列出了一份名单。
上面都是自己可能去送的人,并连夜一家一家通知。
季淳路经水云间,就让杜兴言也帮帮忙,杜兴言没拒绝。
裴、季、王三人是一家家敲开门口头转告。
杜兴言却是一记飞刀带短信,咻一声锲人家床头,那效率,直接是另外仨人加起来的倍数!
四人按地域划分转告范围,正巧裴厉家是由杜兴言去转告。
谁知刚到裴厉府上,立马响起叮铃哐啷的兵器交戈声。
杜兴言就知道裴厉已经中招,转告的意义也不大,掉头就去了下一家。
就在这时,杜兴言见裴勤看向自己的眼神似有愠色,当即瞪了回去:
“怎么?做错了事还有理了?”
“没……”
裴勤赶紧放下袖子,并向三人一一道谢。
“好了小叔叔,别跟我们道谢了,还是想着去三叔家道歉吧。”
裴越说罢,抬手顺了顺对方后背,眼神一下子冷下来:
“至于在你食物里动手脚,还放羽毛的那个家伙,我已经在找了。”
“已经?”
“对。”
裴越来的时候还叫了大理寺几个新来的杂役,让他们扛一大袋子干果过来。
跟送伴手礼似的,给太仆寺每个人都发了一包。
说是裴勤发福利,是让他们工作的时候当零食吃。
裴勤夜里突然吃羽毛的事情,众人只当他中邪。
并没人知道问题出在干果上。
如果有谁知道,那只有投毒的那位!
所以裴越在自己带来的干果里掺了能让人起红疹的毒。
当然,这些红疹半天就能消掉了,除了有些痒,倒也不影响什么。
等了半个时辰后,太仆寺突然涌入一大批府衙的皂隶,二话不说将原先发给众人的干果都收走。
并将所有人都集中在太仆寺后面的马场——
什么都别问,再等半个时辰!
在等待期间,众人发现自己身上不知怎么就起了红疹,瞬间炸开了锅。
半个时辰后,裴越终于示意皂隶动手:
“把没起红疹的都给我扣了!”
最终扣下十一人。
裴越这才起身问他们为什么不吃发下去的干果。
其中有六人一脸茫然,小声表示自己没吃,是因为想留着给家里孩子吃。
又有一位年纪稍长说自己牙口不行,咬不动。
如此一排除,只剩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