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时候悄无声息的。
甚至都没人发现我死了。
那个时候,大师兄还在跟那位妖族的大小姐置气。
大师兄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怒吼着说出来的。
“谁允许你动她东西的!
给我放下!”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的尴尬。
我只是想着,他们昨日如此信誓旦旦地吵着再也不见,妖族大小姐也怒气冲冲地摔门表示永远不回来。
我想帮大师兄分担点事务,仅此而已。
可是大师兄很不高兴,甚至动了我此生见过的最大的怒火。
他脸脖子涨的粗红,用力地打掉了我的手。
所有东西都掉在了地上,我的手也瞬间火辣辣地红肿起来。
我被他指着脖子骂了一圈,从头到脚骂的狗血淋头。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你……”再被多次打断了之后,我终于梗着心闭着眼睛大喊:“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
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去给你煮茶吃好吗!”
旁边一个孤魂野鬼听了我的故事,点评道:“诶呀,你不懂。”
“这就是爱情。”
类似的话那位妖族大小姐也对我说过。
当时我正和大师兄赶路,看见霍浣被一个捕妖器所伤,鲜血汩汩地不能动弹。
那时当时大师兄的表现就很奇怪。
他破天荒的挖苦人起来:“霍大小姐,你不是挺能的吗?”
但说这句话挖苦,又带了点宠溺。
因为往日遇到这种情况,大师兄只会温和地把对方救起来,安抚地关照一两句。
但一面对这位霍姑娘时,大师兄好像就变得格外磕刻薄,连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疑惑地看着俩人照例拌嘴了几句,然后又看着霍浣伸出玉藕般的双臂。
她娇嗔着说:“大木头,我动不了了,还不背我!”
这下我觉得自己终于看懂了,赶紧站出来蹲下:“霍姑娘,我来背你吧!
我力气大。”
我想,此行出来是斩妖除魔的,大师兄是主力,要好好养精蓄锐。
我得要打点好所有琐事,好让大师兄可以毫无顾忌地上战场。
哪知刚刚还其乐融融的场景,我这话一出,瞬间冷场尴尬起来。
大师兄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正道魁首的模样。
他转身:“一个都能踩到捕妖器的笨蛋,还是自己走长点教训。”
霍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我,终于还是爬上了我的背。
走着走着,她趴在背上,大声嚷嚷着:“还是妙妙好,不像某些不通人情的木头。”
当时我觉得很高兴,我帮上大师兄的忙了,连霍姑娘也夸赞我。
可是后来的某一天,霍姑娘把我单独约了出来。
她红着眼睛对我说了一大段话,又提到了这件事。
“……妙妙,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诚实地摇摇头。
“好,但是我要说,以后这种事你就不要站出来啦。”
“这就是爱情啊。”
她笑着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
“清明没意识到,可我会慢慢教会他的。”
我郁闷地想,我也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不知道霍姑娘愿不愿意教教我?
如果早点教我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孤魂野鬼说他叫酉久,死了这么久还没有投胎就是因为喜欢看八卦。
“然后就碰上你这么个新死的倒霉蛋了。”
我想,也不是。
毕竟我将死未死的时候,已经能看见这位穿着奇奇怪怪的鬼魂了。
他头顶着金冠,噼里啪啦作响的,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华服,在那慌张地跑来跑去。
“救救救……单清明人呢??
他干什么吃的?”
我想着大师兄还在屋里生我气呢,一面还是抵抗不过身体的重力,咕噜噜地沉下水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一只透明的手无力地穿过我的手腕。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坟头,上面金冠华服的少年气势磅礴地斜躺着。
他掀起眼皮:“你好啊,新来的,欢迎成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