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子文郁芊芊的其他类型小说《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春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阴差阳错,木已成舟。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狂猛!有力!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一时间。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然而。这一切。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光!是光!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
《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阴差阳错,木已成舟。
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
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
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
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
狂猛!
有力!
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
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
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
然而。
这一切。
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
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
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
光!
是光!
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到圆满的圣光。
蓦的。
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泥泞深处有股滔滔洪流喷涌而出。
美得无法言说的感觉袭向全身,带来了满足,也抽空了她的力气,只好伏在方子文胸口,喘着粗气、颤抖不休,连指头也不想再动一下。
方子文仍旧未醒,却不妨碍他本能地展示霸气威猛。
他一把搂紧牟婉仪,猛然翻身,将娇躯压在了身下。
疾风骤雨!激烈的攻势令牟婉仪措手不及,只能辗转承欢。又惊又喜,又羞又怕,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散架。
大手攀上。
无法掌握。
傲人的雪白在粗暴和温柔的交替间,不断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与昨日浴室不小心的触碰不同,牟婉仪想要的是更多更用力。
岂料。
“芊芊!芊芊!我好爱你…”
一声梦呓,令牟婉仪呆滞了。
数十分钟以来,那些层层叠加的满足,都如薄薄的纸片般被戳破,残忍地提醒她,这不过是一时虚假,终究要回归空洞。
她搂住方子文的肩头,想要一口咬下去,最终还是不忍心。徒留两行清泪挂上面颊,幽幽悲凄,“我不是芊芊,不是!”
…
早上。
方子文伸了个懒腰。
感觉昨夜宿醉似乎与以往不同,一面是骨头快散架般的酸疼,一面却意外脑袋没那么胀痛,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冰与火之歌吗?还真是两重天的享受呢!
方子文归咎为竹筒干酒的后劲,也没多想。倒是床上香香的,貌似身体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可昨晚没洗澡啊?
下了床。
出了门。
又疑惑起来:咦?昨晚迷迷糊糊记得是右手边的房间,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左手边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认识的人里,也就龙哥能把我灌醉。”
喃喃着,方子文蹬蹬蹬下楼去洗漱,遇到徐雅便主动问好,“嫂子,谢谢昨晚的牛奶。”
“牛奶?”
徐雅就纳闷了,家里也没牛奶啊,这小子喝酒喝傻了不成?
“对呀!还贴心地热过。多亏嫂子体贴,半夜解了渴,今早起来精力充沛,一点不头晕。”
牟婉仪正挽着徐雅,一听牛奶就知道方子文在说什么,那是越听越羞,连忙拉着徐雅走开。
生怕被方子文说漏,惹起徐雅的猜测。
事实上,徐雅早就心里有数。昨晚,客房的动静,她和丈夫不是没听到,作为过来人,今早再看牟婉仪被滋润的面色,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子文楞在原地,这两人咋说走就走?特别是牟婉仪,小脸红扑扑的,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恰时,赵如龙来到跟前拍拍他肩膀,“跟我来!”
小院后是一片竹林。
“尿尿不?”
“哈?”
“怎么,害臊吗?”
“不是!龙哥,你家厕所挺好用的。咱都几十岁人了,得讲文明,光天化日露那玩意儿,也不道德呀!”
赵如龙听得面色一沉,“你也知道不道德?却是言不由衷。”
“龙哥,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你和牟老师…”
“不是,你真误会了,我和她…”
方子文要解释,却被赵如龙打断。
在赵如龙看来,他不过是又想狡辩,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
“子文,酒色财气须有道,干咱们这一行,切记要管住两样东西!”
说完,赵如龙背着手转头离开,响鼓不用重锤,相信方子文能听懂。
方子文一脸的错愕。
他明白,要管住手嘛,不能索贿受贿。
还有就是…下意识低头朝裤裆瞄了眼。
这大清早的,专门跑来说教?拿尿尿暗喻倒也形象,只不过,怎么老是认为自己和牟婉仪有一腿呢?
“嗐!”
方子文无奈叹气,哭笑不得。也为赵如龙无时无刻不关心他而涌起暖意,喃喃自语着,无则加勉咯!
…
吃过早饭。
装好礼品。
与赵如龙夫妇依依惜别,方子文离开了桃林乡。中午还要去县城和侯小春会师,纵然想多待半天,也只好念着下次再来。
望着天边乌云袭来,方子文主动要求由他驾驶。陡峭的盘山路是真不好走,而且也心疼牟婉仪,想让对方好好休息休息。
不知为何,牟婉仪情绪很低落,初临桃林乡的开朗不复存在,还不如昨天刚见面时,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下山。
距离峰回镇还有不到二十公里。
坐在副驾驶的牟婉仪忽然痛吟一声,可吓坏了方子文,连忙急刹车停在路口。
牟婉仪俏脸发白、少有血色,揪着胸口艰难喘着气,扭曲的眉眼看得人揪心。
“牟老师,你怎么了?”
“我,我…”
很严重!
牟婉仪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已弯腰含胸伏在中控台上,喘息道:“包,包里…糖!”
方子文慌忙探起身,从后座拿来手提包。打开一看,导奶器和小杯格外惹眼,却不敢驻目停留。
拿出粒糖果,拆开包装,小心翼翼送入牟婉仪嘴里,又轻抚着她的脊背,为她顺顺气。
片刻。
糖分和抚慰终于让牟婉仪好转一些,仍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哺乳期容易低血糖。”
“吓死我了!要么,直接送你去县医院再看看?”
“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爷爷要担心了。”
方子文点点头,又欺身上前,帮助牟婉仪把座位放下去,躺着会比较舒服。
这动作难免令他的鼻子与傲人酥胸近在咫尺,居然,嗅到淡淡的熟悉气味。
嗡!
瞬间,几个细节交织着托出惊人的真相后,思维炸裂了!
印象深刻的奶香。
似曾相识的小杯。
加上导奶器的用途,以及牟婉仪亲口承认了正在哺乳期。
昨晚那杯牛奶,竟然是…
难怪,会感觉换了房间。
一定是昨晚走错了门,又喝错奶,再然后,还睡错了床…
尴尬了!
她知道吗?
一定知道!
牟婉仪比自己先醒来,俏脸还羞红了一早上,连吃早饭也低着头闷不吭声。徐雅叫她时,就像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似乎在为满腹心事走神。
想到此,方子文也说不上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等等!
醒来时,感觉身体被人细心擦拭过…难道还发生了别的?
“那个,咳咳,昨晚…”
方子文只觉声音发干,憋不住想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牟婉仪心思剔透,也看出对方已有所察觉,便连声解释。
“昨晚,你迷迷糊糊摸到我床上,又睡得太沉,我叫不醒,就干脆去你那边和你换了房。”
“对不起!太失礼了!”
“没事。”
方子文沉了沉眉,仍有疑团未解,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只有这些吗?就没发生点别的?”
“你还想发生点别的?”
牟婉仪白了他一眼,又连忙侧过头,不想被捕捉到异样。
“没有没有!”
方子文被呛得险些噎住,窘得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你帮我擦过身?”
然后,定定注视着牟婉仪的侧颜,貌似想要通过对方的微表情来辨别什么。
牟婉仪的心跳乱了,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激情片段。
男欢女爱的尽头,除了满身大汗,还有泥泞狼藉,她认真为方子文清理过。
该怎么回答呢?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干脆转过头来,勇敢地与方子文对视。
“如果我们昨晚发生了别的,你要对我负责吗?”
这句话说完。
紧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再补充一句,“即便你有女朋友,也会负责吗?”
仅凭男人这句不善的诘问,身份已呼之欲出。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方子文终于和心上人口中的未婚夫狭路相逢。
对方也惊讶,这是第一次在郁芊芊家里见到陌生男人,还是刚刚洗完澡这么遐想连篇。
要知道,他和郁芊芊交往快两年,软磨硬泡、誓言尽出,也从未被允许体验这等待遇。
不禁妒火中烧!
更怀疑方子文与未婚妻有染,他却连正式的吻都没接过,嫉妒和愤怒无异于火上浇油。
顿时剑拔弩张!
单说眼前的事倒是个误会,方子文便微笑解释,“你好,我是芊芊的租客,热水器坏了,就…”
“芊芊?呵!”
哪曾想,对方更在意的,却是方子文对未婚妻的称呼,亲密过头了吧?虚着眼,目光更阴冷了。
方子文哪听不出对方话里的不悦。
暗暗腹诽:这家伙也太小气了吧?
却不想想,前后才两天,自己就为郁芊芊脚踢段杰志、掌掴张夫人。人家一正牌未婚夫还能沉住气不动手,已经够能忍了。
恰时。
郁芊芊回来了,刚进门就面露意外,招呼道:“俊生,你啥时候来的?”
未婚夫叫陈俊生。
陈俊生阴沉着脸,冷哼道:“得亏我来了,不然,能撞破你俩的好事?”
郁芊芊猛然想起还有客人在她这里洗漱,快步走出玄关。
果然,方子文就站在客厅,用毛巾擦拭头发以掩饰尴尬。
“俊生,别急,你误会了!”
郁芊芊挡在两人中间,把来龙去脉捋了一遍,包括方子文的两次相助。
本以为,道明始末不但能澄清误会,也能让陈俊生多少有些感恩之心。
哪曾想,陈俊生的关注点却相当偏,“他还去售楼部接你?你还帮他洗衣服?呵!都没给我洗过!”
原来,郁芊芊趁着方子文洗澡的空档,去对面清洗了被咖啡泼脏的衬衣,刚才解释时,也一并托出。
郁芊芊深知陈俊生心眼小,也知道,一旦未婚夫先入为主,怎么解释都多说多错,便把对面的钥匙递给方子文。
“方大哥,你什么时候搬过去都行,拿着钥匙方便些。不然,你先过去看看哪里还需要维修吧,不好意思了!”
这番话虽温婉得体,逐客的意思却很明显。郁芊芊希望方子文能让步回避,避免矛盾激化。
方子文自然懂。
可他刚接过钥匙,陈俊生就不依不饶地挑衅嘲弄,“麻溜点呀!还杵在这里,没点眼水!”
又一把拽过郁芊芊搂进怀里,更翻起二白眼宣示主权。
方子文很是吃味,却不想郁芊芊为难,只好黯然离开。
刚到门外。
就听见陈俊生阴阳怪气地责难,声音还故意很大。
“咋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租给他多少一个月?”
“八百。”
“什么?才八百?他是乞丐,你就搞慈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陈俊生,你今天过来到底想干嘛?找我吵架?”
郁芊芊顿时来了脾气。
对方也就没揪着不放。
“芊芊,你银行卡放哪了?不一直在抽屉里吗?”
这时,郁芊芊才发现,电视柜和储物柜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却按捺住愠恼。
深呼吸顺顺气,才问道:“你找我银行卡干嘛?”
陈俊生说,“上个生意被朋友坑了,最近手头紧,我知道你卡里有二十万。”
“上个生意?”
郁芊芊涌起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就是还有下个生意咯?到底要栽多少次跟头,你才能醒悟?”
哪知道,这番语重心长的关切之言却激得陈俊生恼羞成怒。
“郁芊芊,你够了!我娶你过门,房和车都我家出,没打算要你花一分钱,你跟我计较这些?”
“俊生,这二十万是我辛苦挣来的积蓄,也是我的嫁妆作用婚后开销。如果又打了水漂,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郁芊芊苦口婆心,陈俊生却没当回事,转而信誓旦旦说道:
“放心!这次是大工程,城南新村外围绿化,毛利就上千万。搭档也靠谱,只要我翻身了,将来还愁没钱花?”
“靠谱?翻身?你每次问我要钱都这么说,哪次兑现过?”
这次,郁芊芊下定决心要守住底线,不能再放任陈俊生任意妄为,也知道动之以情无用,便晓之以理,“那么大的工程,二十万也不够啊?你有没有思考过,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
“你他妈看不起我?”
陈俊生再次恼羞成怒。
直击隐藏灵魂深处的痛脚,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抓起桌上的纸巾盒摔了个稀巴烂。
尤是此刻,郁芊芊仍旧忍着怨气,耐住性子,心平气和地好言相劝,“俊生,我也是为你好!”
陈俊生一屁股坠进沙发,点起烟猛吸两口,沉声道:“也对,那点钱根本不够。这样,房子就别租了,卖了吧!连对面家桓的一起卖,加上你卡里那二十万,凑够两百万,给我做生意。”
“什么?”
对方还未得寸,就先进尺,这要求无疑触及了郁芊芊的底线。
“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俩的,就算你能处理我这套,又有什么权力卖我弟弟的房子?房子卖了,他住哪?他以后还要不要结婚?”
“我不是说了嘛,这次能挣大钱,将来,多的都能还给他!”
“不行!”
郁芊芊说什么都不答应,陈俊生霍然起身,一把揪住她衬衣领口,还抬起另一只手作势要打,恶狠狠地威胁,“到底行不行?”
听墙根的方子文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心系郁芊芊安危,可直接闯进去很可能会加剧冲突,便探手敲了敲房门,“芊芊,好像天然气也有些问题,麻烦你过来看看。”
“好的!方大哥,你稍等。”
郁芊芊感激浓浓,应了声,再看向陈俊生的眼神已失望至极。以前是温水煮青蛙,逆来顺受,就怕有对比。而且,这几天,方子文带给她的感觉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你又想打我?才保证了几天?”郁芊芊憋不住心寒的泪水,短短一句话,道出的心酸万卷难书。
好在,陈俊生有所顾忌,终究还是放开了手,“你好好考虑,要是不答应,这婚暂时就不结了!”
撂下狠话,陈俊生扭头离开。
碰到一脸冷色的方子文,还指指点点恐吓道:“你他妈最好别搬进来,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目睹这个腔调社会、举止社会,却自诩生意人的情敌大摇大摆离开,方子文轻咳两声,迈进房门。
郁芊芊正蹲着收拾满地狼藉的纸巾盒碎片。
因为衬衣纽扣被陈俊生揪开,眼下,方子文居高临下的上帝视角正好瞥见一对雪白兔儿挤在一起。
连忙侧头挪开视线,思绪也往静心方向转。
这一想。
就更坚定横刀夺爱的决心,因为,陈俊生根本配不上郁芊芊。
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他绝对不允许心爱的人眼睁睁跳火坑。
“芊芊,别生气了,不结就不结!”
闻言。
郁芊芊抬起头,定定注视他好一阵。
美眸中的情绪格外复杂,瞬息万变似乎做着剧烈的思想挣扎。
良久,不再犹豫,说了句突兀又合情理的话,“方大哥,我想喝酒了,能劳驾你帮我买些啤酒上来吗?”
“啊?好的。”
方子文没要郁芊芊递给他的一百块钱,笑说道:“不介意我陪你喝吧?反正大家都喝,谁买单都一样!”
“嗯,好吧。”
就在方子文走到门口时,身后再次传来郁芊芊的请求,却令他虎躯猛然滞了滞,心血澎湃得如钱塘涨潮。
“都买冰镇的吧,我能喝冰的!”
东江市殡仪馆。
这里正在举行的,是前任住建局局长邓义明的葬礼。
灵堂内高朋满座,吊唁的宾客来自社会各界,不但有几位副市长亲临,还有市电视台做现场拍摄。
“子文哥!”
刚挂断杨风的电话,海燕就追了出来。
“都怪我,没想到主任会那么过分。”
海燕满脸愧疚。
好心办了坏事,方子文遭受的对待越不公平,她就越自责。
“燕子,不怪你,你也是为我着想。”
“可是…”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方子文一米八四的大高个,探手揉了揉娇小海燕的脑袋,就像在疼爱年幼的妹妹。
手中有曹明德的把柄,自然胸有成竹,“我不会被开除的,大不了调离住建局。”
听到这话,海燕的愁眉稍稍舒展一些。
“调去哪?”
方子文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知道。”
“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才不想和那些小人待在一起,特别是主任,比王磊还贱格。”
后辈表明心迹追随。
无异于真挚的鼓舞。
他自幼缺少母慈父爱,不禁真心拿海燕当妹妹看待,宠溺点头,“好,我去哪都带着你。”
明知只是相互宽慰,海燕也展颜巧笑。
“子文哥,加油喔!”
“加油!”
方子文重重点头,“你也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若是听到关于我的非议,不要和他们争执,免得被他们迁怒。”
望着方子文转身离去的背影,挺拔却落寞。海燕明亮的美眸盈光流转,她没回办公室,而是朝后楼偏僻的小巷走去。
那里停着辆精致小巧的跑车,保时捷718,约莫七十来万。
没人知道这辆车是她的,如同没人知道她深厚的官场背景。
连住建局得到的人事档案中,也没记录她的家庭状况,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平凡女孩。
为人低调,不代表就要舍弃爱车,海燕每天上下班都把车停在这条小巷,再步行来回。
坐进车里。
拨打电话。
小脸气鼓鼓的,恢复高门小姐的娇蛮任性。
“爸,我不开心!小小正科也敢对我凶…”
“…才不是正常说教,分明是他欺负我…”
“…对了,您老是忙,平日在家都很少见到你,有件事得和你细细说道,就现在吧…”
…
反正已经被停职,方子文索性把重新租房的事先搞定。
御营坝。
东江市区最大的生活住宅区,房源倒是不少。
与主干道一江之隔,交通便利,离单位也近。
一连跑了几家中介,总觉得推荐的都不是特别合心意。
晃眼。
午前。
方子文决定先祭祭五脏庙,下午再转转小区。
胖墩快餐。
网评不错。
回锅肉盖浇饭,味美量足,价格也特别实惠。
“老板娘,饭菜挺好,又便宜。等我搬来这片儿,天天上你家。”
“敢情好,欢迎欢迎!”
“可房子不好找,上午问了几家都不靠谱,要么就是偏僻老旧。”
方子文话锋一转,向老板娘打听起来。
对方承了赞美,也想多个常客,便喜笑颜开告知有个好房源,又谨慎问他是做什么的。
得知他是公务员,再看他俊逸清爽、谈吐沉稳,不是邋遢歪邪之辈,这才放下心推荐。
“我有位熟客是个姑娘家,斯文干净、人美心善。前几日,听她说想把房子租出去。”
斯文干净?
人美心善?
明明在问房子,怎么说的都是房东的个人情况?
又听老板娘继续道:“她一会儿要过来吃饭,我介绍你俩认识,你们年轻人自己聊。”
方子文莞尔一笑,瞧这话说得,咋楞个像相亲?
“谢啦!要是成了,给您封个大红包。”
“别客气,动动嘴皮介绍租房,又不是撮合对象,要啥红包?你能常来光顾就行了。”
健谈的老板娘一调侃,倒弄得方子文哭笑不得。
店里开着空调,方子文便打了声招呼,先去门外抽支饭后烟,等待老板娘说的女房东。
人要是装着心事,就不能闲着。
长长晕了两口,烦恼涌上心头。
远的,也不知省纪委收没收到检举信,会不会重视,啥时候行动?
近的,把柄是个烫手山芋,真不愿走到拿视频要挟曹明德那一步。
如同玩火,搞不好会自焚。
恰时。
一道奔跑的倩影映入眼帘。
方子文目光一凝,心跟着漏半拍,烦恼也抛之脑后。
白衬衣。
包臀裙。
一袭白领丽人装,将丰润纤细两相宜,又充满活力的窈窕衬托得淋漓尽致。
胸脯随着步伐的节奏有力跳动,尽显挺拔,牵动着方子文的心跳渐渐同步。
尤其,盈盈一握的蜂腰下。
夸张的翘臀曲线跌宕入魂。
五官精致脱俗,淡妆盖不住清丽、眉眼书画着诗情,让人不由得随着她的神色想要猜度美人心思。
许是方便跑步,换上了白色运动鞋。不禁好奇也期待,若是换回高跟鞋,该是怎样一番熟女风韵。
活泼跃动的高马尾更是点睛之笔。
奇迹般,令清纯与妩媚和谐一体。
方子文心动了!
目不转睛,一见钟情。
她不是没见识过美女。
如前女友童家丽,可谓颠倒众生的妖娆。
又说小跟班海燕,也是小家碧玉般灵秀。
但!
越跑越近的女子却不同。
勾起他抱憾一生的追思。
在方子文的记忆中,母亲就是张泛黄的照片,不曾亲近,唯有思念。
女子无论身形气质,和母亲实在太像了,如何不教方子文心乱如麻?
哗啦!
女子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拉开推拉门,扭着浑圆翘臀迈进快餐店。
“张婶,快点!中午要加班,就二十分钟时间,麻烦您帮我打包。”
“嘶!”
烟头烫到手,方子文才痴痴地收回目光。
心忖,难道她就是老板娘说的未来房东?
旋即。
自嘲哪有这么巧?是自己太过期待,才会这样认为。
哪曾想,推拉门再次打开,老板娘也探出半个身子。
“她来了,你快进来!”
得嘞!还真是心想事成。
…
趁着等餐的间隙,老板娘为两人作了介绍。
女子叫郁芊芊,是附近楼盘春临苑的销售。
得小字知雅意,方子文脱口赞道:“美哉国乎,郁郁芊芊,好名字!”
“哇!很少有人知道我名字的出处,《列子》很冷僻,郁姓也少见。”
一句话让郁芊芊对他好感大生,所以说,饱读诗书是有用的!
郁芊芊继续道:“听张婶说,你是公务员,想租我的房子?”
方子文点点头,“我在住建局上班。”
“你几个人?”
“就我自己。”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又补充道:“我单身。”
“哦!”
郁芊芊瞥了眼厨房,见午餐正在打包,便长话短说,“幸福小区知道吧,虽然有些年头,但环境和物业都不错。我家两室一厅,在三楼,没电梯没关系吧?”
方子文摇摇头,表示年轻不计较。
“跟你合租吗?会不会不方便?”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还是蛮期待。
却见郁芊芊俏脸微红,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整租!”
“哦!”
方子文尴尬侧过头,轻咳两声掩饰失礼,也泛起些小失落。
“咱们这片同类型的出租房都是月租八百起,我家的条件肯定最优越。空调、冰箱、宽带、天然气都齐全,就收你八百,付一押三、按月交租,你看行吗?”
“没问题!”
以后每月能见到郁芊芊一次,方子文当然没问题了。
恰时。
郁芊芊的午餐也打包好了,自然要赶着回单位加班。
“我五点半就下班了,你看到时能不能抽个空,我先带你去看看房。”
不凑巧!
曹明德约了下午六点,左右难全,只能轻重分缓急。
方子文说,“今晚正好有事,这样,我明天去售楼部接你,方便吗?”
“那就劳驾你了。”
说完,郁芊芊和方子文交换了手机号,便匆匆离开。
门口。
方子文望着那道蓦然闯进心扉的倩丽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枯死的心再次焕发生机,情窦萌芽,对爱情恢复了憧憬向往…
…
既然已选好房东,就不用再去别的地方瞎打听了。
索性回家整理收拾,稍后,着急搬家也不慌不忙。
五点五十。
方子文掐好时间,打车来到赴约的地点。
得月楼。
取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
坐落在富乐半山,俯瞰涪江,静谧清幽。
刚到大厅,一位清瘦干练的青年便迎了上来,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杨风,是曹部长的秘书。”
方子文礼貌浅笑,也伸手握了上去,心中却生出诧异。
竟安排秘书恭候迎客,还被一眼认出。曹明德不但功课做足,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更释放出礼贤下士的信号。
不由得就更好奇了,曹明德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牟婉仪的问题,可不是单纯的选择题,涉及到许多极其复杂的因素。
这些因素在方子文脑海一过,顿觉头大如牛,把思维撑得一片空白。
空白,是种自我保护机制。
简言之。
就是逃避!
可望着牟婉仪灼灼的哀怨目光,狭小的车厢里,又怎能逃避?
噗呲!
“看把你吓得!”
牟婉仪忽然展颜一笑,藏起苦涩,只留给方子文如花的释然。
“你吐了一身,我就帮你料理了一下。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又不是傻的!”
这句话,让方子文满背的冷汗瞬间风干,长长舒了口气,“嗐!谢谢你了。”
“都说了没事,咱们快回去吧,我想回床上躺一会儿。”
牟婉仪只觉眼睑快被眼泪胀开,索性又转过头、闭上眼。
“好!”
奥迪A4再次启程,两人却不知,方才的举动都被路口的治安监控记录下来。
…
到家后。
牟婉仪淡淡地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匆匆上楼去了。
看得牟洪喜心头一抽,担心道:“我孙女怎么了?”
“低血糖,说是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哦。”
牟洪喜清楚孙女的情况,便没再细想,和方子文闲聊几句,就说要去翠花家。
“老支书,我一会儿要去县城办事,今晚就不回来住了。”
“知道了,开婉仪的车去吧。”
“不用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县长夫人的车太显眼。还是不要惹些无谓的流言蜚语,免得给牟婉仪添麻烦。
…
午前。
方子文下了客车,沿着冷清的民俗街步行一阵,便到了与侯小春约定的地方。
九川宾馆。
县里最好的四星级酒店。
一路上驱不散烦躁,虽然牟婉仪表现得大度,却也感觉再面对对方会怪怪的。
喝人家的奶。
睡人家的床。
怎么想,都会很尴尬吧?
“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哎!喝酒误事啊!”
摇摇头轻叹一声,方子文找来迎宾员报了包房名字,便被领着去了二楼餐厅。
为了低调,今天扮演的角色是侯小春的表弟,自然不需要对方候在大厅迎接。
尽管如此,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侯小春还是立马起身,热情洋溢地迎了过来。
“老弟,等你多时了!”
侯小春虚扶着方子文的后腰,为他介绍也几乎同时迎上来的两男一女。
“这位是魔指天堂洗浴会所的老板钟秀红,名动九川的红姐就是她。”
“这位是千禧魔芋精粉厂的老板,钱熙钱总,还有他公子,钱小豪。”
被叫到的三人都主动与方子文握手问好,姿态极为恭敬。
侯小春还特别介绍了钟秀红的背景,“知道雷老虎吧?”
“知道。”
方子文说,“碧海蓝天的老板,很有实力和背景,在东江的影响力也很大。”
侯小春点点头,“红姐以前是雷老虎的左膀右臂,后来才在九川自立门户。”
面前这位四十出头,仍残留几分当年风韵的老阿姨,居然还有这等来头。
东江多好混,却跑来穷乡僻壤,想来与雷老虎该是决裂大过于和平分手。
钟秀红确实颇有江湖气息,举止豪爽,让人好感丛生。
钱熙父子虽满脸笑意,却被他敏锐捕捉到眼角的忧虑。
寒暄一阵。
侯小春请他主位就座,又陪在一侧。
按理说,另一边该由钟秀红或钱熙作陪,特别是作为饭局唯一女性的钟秀红。
哪曾想,这两人对视一眼后,竟是钱熙拉着儿子钱小豪,送到了方子文身边。
“领导,犬子酒量好,人也机灵,让他在旁伺候着,您看合适吗?”
不等方子文作答。
钱小豪猛踱脚跟,二十出头的精神小伙站得挺拔笔直,也朗朗有声。
“报告领导,昨天接到侯叔叔安排的任务,我就立即赶往安平镇做了调查,当地玉米的行情价是五毛一斤。”
“我以千禧厂的名义,以大量收购为由,把价位炒到八毛。短期内,低于这个价位,他们不会轻易出售的。”
这番话,令方子文眼前一亮,暗赞小伙办事挺靠谱。
再看钱小豪的举止风格,问道:“当过兵?”
“报告领导,想当!没当成!”
“哦?”
方子文拍拍钱小豪的肩膀,“坐下慢慢说。”
“谢谢领导!”
钱小豪却是直接撸起短袖,臂膀上竟有个虎头纹身。
原来如此。
钟秀红帮衬解释道:“小豪念中学时就很叛逆,要不是他爸舍得花钱,早被学校开除了。后来,我到了九川,居然找到我要做我小弟。我那时已金盆洗手,又见他机灵,便想着亲自给送回去,和他父母谈谈。”
恰时。
钱熙接过话头,“不怕领导您笑话,我丧偶多年,或许,小豪正是缺少母爱才会误入歧途。秀红这一送,倒把我俩给送到了一起,还别说,小豪就听秀红的,秀红说,军人才是真英雄,小豪当晚就练起正步…”
方子文点点头,明白了。
原来面前几位是一家人。
“有纹身,当不了兵,可惜了!不过,也未尝不是好事。”
“领导,这话怎么说?”
方子文脸颊泛起缅怀思色,“我有个发小,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是当兵才和我分开的。陆军,侦察兵。”
“帅!”
钱小豪羡慕脱口,看来,这孩子当初对兵种也研究过。
“刚入伍,还经常打电话,渐渐就少了。到了最近两年,连家里都没联系过,死活病恙也不晓得,你舍得你爸和你红姨整整两年见不着你,还要为你牵肠挂肚吗?”
方子文只是心血来潮的感慨,却松动了钱小豪的心结。
这孩子低落了一阵,又猛然抬头,拿过酒瓶就为方子文斟满,又敬道:“领导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必须敬您!”
侯小春默默看着,心叹自家儿子有一半会来事就好了。
钟秀红和钱熙则暗暗对视一眼,两人虽是半路夫妻,却异常的心有灵犀。
刚才,两人都从侯小春招呼方子文时的小心翼翼和微微躬身中看出端倪。
恐怕不是侯总的表弟为官这么简单。
绝对大有来头!
藏着掖着,反更添方子文的神秘感。
钟秀红待方子文和钱小豪喝完,抓住机会顺水推舟,“小豪,要敬就敬三杯!还要跪下敬,你不是一直想拜大英雄为师嘛,既然和领导这么投缘,怎也要试一试!”
大英雄?
可给方子文脸上贴24K了,而且后面的事还得依仗对方帮忙,不太好拒绝。
钱小豪也确实机灵,听钟秀红这么提醒,二话不说,直接就要跪下去磕头。
方子文一把捞住钱小豪的手臂,抓得死死的。
“我也才拜师不久,还没出师呢,不能偷步!要是小豪喜欢和我相处,常伴身边与我兄弟相称就好。”
顿时。
钟秀红和钱熙满心失落,心叹高枝不好攀!却是不了解,兄弟二字在方子文人生字典里的分量有多重。
钱小豪却认为这样还蛮好,相处也会更轻松。
“子文哥!弟弟再敬你一杯。”
钱熙听儿子都喊上了,也想再努把力,“领导,让小豪以后在您身边开个车也行。”
闻言,方子文瞥了眼侯小春,想起那辆沃尔沃S60。心道:我哪来的车让这小子开?
倒是没再一味拒绝,“下午,就让小豪送我去市集吧,既然要开车…”
“开车不喝酒!”钱小豪一口接道,又按铃叫来服务员,“上可乐!”
午餐气氛也随之热情融洽,方子文的平易近人和幽默风趣,令在座都好感大涨。
再次商量确认后继计划后,也得知了钱家父子最近的难处,差点没失态喷出酒…
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原来。
是钱小豪这小子摊上事,还惹到了九川县长刘志远。
刘志远有个侄女叫刘欣然,生得亭亭玉立。还在念高中,就和钱小豪谈起了恋爱。
高考结束,丫头放松警惕,约会时被父母逮个正着。
固然钱小豪家境优渥,却入不了刘家法眼,更别提,还是连大学都没读的混小子。
刘欣然很轴,轴到大胆怂恿钱小豪一起私奔的程度。
两人还真计划一番,反正钱家是真有钱。却在东江火车站这一关被拦下逮了回去。
小丫头情急之下,居然摊牌已经和钱小豪偷尝禁果。
刘志远雷霆震怒!
他膝下无儿无女,对刘欣然视如己出。
这位县长亲口放话,要钱家付出代价。
钱熙好几次登门道歉,都被哄了出来。
“你小子…那丫头成年了吗?”
“小学留过级,早满十八了。”
“你倒能掐会算!”
好笑的是…他昨晚才喝了县长夫人的奶。
又听闻,刚收的小弟吃了县长侄女的珠。
还没机会和刘县长见上一面,就已经把人家得罪得外焦里嫩了!
“领导,您是市里的贵人,劳烦请您帮我们与刘县长说说和。”
“要是您能出面,刘县长一定会听您的。”
眼下的方子文,一个被藏起来的虚职副科。
哪有什么资格与正处级的一县之长去交涉?
这…又该如何应对?
据统计,全镇有近万亩耕地种植了三条八,按每亩五十元的种子均价,单单此项获利就已高达五十万元。
如果利润对半,种子商贩就有二十五万元的操作空间给供销站回扣,二十五万竟能买下供销站长的良心!
骗局最核心的部分还在订购合同上。
三条八在宣传时,号称亩产两千斤。
更开出每斤八毛的收购高价,故而,合同总量逾两千万斤,总额高达一千六百万元。
农民被违约赔偿逼得焦头烂额时,骗子再改头换面回到镇上,以四毛低价谎称抛售。
猫腻来了!
一千斤玉米的合同价为八百元,五倍赔偿就是四千元。
但是,以四毛的低价买来履行合同,只需支付四百元。
赔偿四千,还是再消费四百?
骗子就是要农户们做选择题。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权衡再三,农户们极有可能跳进陷阱。
最绝的是…
骗子根本没有玉米,只需打张条子,让农户去指定地点自取。
涉及到运输、装卸等费用,农户不愿再增加负担,收购商就会跳出来,打着体谅帮扶的旗号,假惺惺地直接收条子。
骚操作当真是无中生玉米、空手套白狼,无须垫付任何成本,几个月内,就想从农民手中骗走足足八百万的血汗钱。
方子文观察了一阵,围观的多,议论的多,犹豫的也多,好在还没有那么快就上钩的。
毕竟,几千块于农村家庭也是不小的数目,他们还抱有侥幸,先观望有没有别的转机。
骗子不慌。
再等上几日,待农户们更犹豫时,就让收购商出面施压,只要有一个人跑来买玉米,便会激发一窝蜂的抢购。
日后再逍遥他乡,损失惨重的农户们又如何意能平?因为千儿八百想不开而喝农药、跳大河…不是没发生过。
方子文正是要阻止惨剧再酿。
不过。
揭开真相容易,补偿农民损失却很难。
首先,这季玉米颗粒无收是事实。培苗、播种、施肥、除虫…目前,每亩约五百元的种植成本已打了水漂,预估近千元的收益也成了泡影。
贸然揭露诈骗行径,骗子最多退回每亩约合五十元的种子款,仍旧改变不了颗粒无收带来的困境。他要做的,是把这部分的损失也追回来!
难归难,办法想想总会有的。
他需要拉起团队配合,便致电在整个东江商圈都很有分量的侯小春,寻求帮助。
车上,牟婉仪静静听着他在电话里抽丝剥茧,又巧设妙计,不禁美眸异彩连连。
电话那头,侯小春也对他的机敏和急智赞不绝口,自然答应,还说要亲自出马。
挂断电话,方子文更加自信胜券在握。
却听。
牟婉仪主动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
两小时后。
牟婉仪的轿车已驶上盘山公路最顶端的悬崖弯道,透过车窗俯瞰万丈深渊,方子文不禁捏把冷汗,路太窄、坡太陡。
下坡路就更胆战心惊了。
牟婉仪握紧方向盘,点着刹车,认真注视着前方,一刻也不敢松懈。就问,路都这样,通往的桃林乡又该怎么发展?
打过赵如龙电话,对方没在县城,驻守在偏远的关内。
显然,这位从市住建局贬官放逐,现任九川县水利局副局长的失意人,即便来到穷乡僻壤,也难逃势利排挤。
便索性放低身姿,常驻桃林乡水利站,远离是非和白眼。恰好汛期将至,还能亲自督导重点河段的防汛工作。
之前电话里,方子文已感受到赵如龙英雄气短的落寞。
后来,这位亦师亦友的老领导,一句乐得逍遥便带过。
方子文满不是滋味。
决定即刻看望对方。
本不想麻烦牟婉仪,但发往关内的客车太少,在牟婉仪的坚持下,只好拐带着县长夫人往深山老林驰去。
一路有惊无险。下车再看羌乡,乡如其名,虽然早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却仍有世外桃源的美轮美奂。
桃竹交映。
石路如洗。
这里是羌族同胞的聚居地之一,建筑和服饰都洋溢着浓郁的民族风情,灵巧又精美的竹制品也随处可见。
“子文,看那边的水车,箭竹和毛竹混搭的,很少见吧!”
牟婉仪的心情,似乎也随着愈加亲近大自然而开朗了许多。
“牟老师,你也是羌族吧?”
“对呀!牟姓是古羌王族。”
两人聊起人文话题。
不久。
赵如龙开车回来了。
与方子文相视一眼,都有些鼻酸,又噙着爽朗的笑容紧紧抱在一起。
“龙哥!”
“你小子,瘦了!”
“都是想你想的。”
“少肉麻!”
赵如龙端着方子文的双肩,再细看一番,仿佛往昔欢笑又历历在目。
“新交的女朋友?咋看着有点面熟啊?”
“她是刘县长的爱人。”
方子文尴尬地微微低头,连忙小声解释。
赵如龙面色一滞,转而满眼打趣,“就说好像在哪见过,你小子有出息,学起曹阿瞒好人妻了。”
“龙哥,你误会了!我已经不在住建局,刚转去市委,还提了副科,这次是奉命来九川调研的。”
“还真有出息啦!都跟我平起平坐了。”赵如龙是从正处降级到副科的,这话却不吃味,而是由衷替方子文开心。
近况总得告知老领导,见对方并没伤感介怀,方子文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就住在牟老师家,是她送我过来的。”
“行!进去坐吧,水利站安排的小院,条件还行。你嫂子在乡里搞了个竹制品电商合作社,每天都掐着饭点才回来,我都快成家庭煮夫了。”
赵如龙年近四十,魁梧威猛,国字脸看上去就很大男子,却自诩煮夫,倒是让方子文感到新鲜又好笑。
又和牟婉仪打过招呼,称呼牟老师,没点破县长夫人的身份。就怕传出风声,变成不利方子文的绯闻。
炊烟袅袅。
杀鸡宰鸭。
两个大男人飙起了厨艺。
牟婉仪则静静打着下手。
没一会儿。
赵如龙的妻子徐雅回来了,也与方子文熟稔亲切。
因为午餐临时改得丰盛,几道菜都才做成半成品。
徐雅抢过赵如龙的围裙,支棱起女主人的风范,“你俩都出去,做好了叫你们。”
“媳妇儿,还记得怎么做饭不?”
徐雅哪听不出丈夫在揶揄她最近老是吃现成,气得满嘴嘟囔,还踢了赵如龙一脚。
看得方子文和牟婉仪掩嘴偷笑,又默契对视一眼,仿佛在说,感情可真好!
徐雅误以为两人眉目传情,对牟婉仪亲切笑道:“弟妹也和他们玩去吧。”
顿时,羞得牟婉仪俏脸通红,方子文也闹了个大花脸。
只是,不等方子文解释,牟婉仪却主动解开他的围裙。
“嫂子,我来帮你!”
啊这…这是几个意思?
默认了?又从何说起?
唯有牟婉仪自己清楚:误会就误会吧!难得在这么清静的地方享受放松和愉悦,可不能被一本正经给破坏了。
赵如龙生怕妻子越说越错,连忙发了条短信过去:叫牟老师就行,她是刘县长的爱人,咱们看破可不能说破。
徐雅满脸惊愕地收起手机,冲牟婉仪投去尽量不尴尬的笑容。
心想:这小子还没走出童家丽的阴影?连自己也开始作妖了?
…
清幽小院。
赵如龙悠闲地吐出一串烟圈,再盯着过滤嘴上的商标,仍觉如梦似幻。
方子文送了他两条和天下,也道明这两条烟的由来。
往昔,他想提拔也提拔不了的爱将,转眼,竟成了市委秘书长的高徒。
短短个月。
恍若隔世!
“子文,人生难得几回机遇,可得抓牢啊!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赵如龙感慨着,感触颇深。
最初,他也是某位市委常委的亲信,才升任一局之尊。奈何,那位常委犯了错,早早退居二线,还调去别的城市,他也就失去靠山。
姜云生将市住建局纳入麾下后,很快就把主要干部换了个遍。赵如龙被架空,日渐失去发言权,最后,还被无情利用,成了背锅侠。
“住建局的事,我看新闻了,大快人心啊!”
“我干的!准确说,是我放火引来省纪委。”
赵如龙听得一愣,凝视方子文好久,才拍拍对方的肩头,满心五味杂陈,“以前是我困住你这头潜龙了,谢啦!为我出了口恶气。”
“龙哥,如果没有你的悉心教导,我也学不到啥本事。”
方子文又打探道:“龙哥,你和峰回镇苏镇长熟悉吗?”
“苏俊?”
“对!”
“他管口有水利的业务,和我打过一回交道。怎么,这次调研和他有关?”
“接了个秘密任务,准备扳倒姜云生…”方子文对赵如龙倒是信任又坦诚。
“这个苏俊不好打交道,我一来就碰了壁。”
听完方子文的讲述,赵如龙也神色凝重起来。
猛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翻开微信朋友圈再确认,面色也古怪起来。
“呵!你还真是曹阿瞒的命,想结交他,得从他老婆身上打主意。”
嘭!
房门重重关上。
方子文哪还看不出,郁芊芊被人胁迫了。
嘭!
他想都没多想。
上前踹开房门,房内景象令他目眦欲裂!
“臭婊砸!装什么清高?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不玩得你腿软!”
啪!
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一巴掌甩在郁芊芊脸上,将她扇得跌卧进沙发。
这一幕,正好被方子文撞见。
“住手!”
刚要脱裤子的男人惊得猛回头,却是目中无人,恶狠狠喝骂,“少他妈管闲事,滚!”
同时。
方子文的目光落在郁芊芊脸上,鲜红的掌印令他心疼又愤怒。
再看向餐桌,摆着四副碗筷,却不见有其他人,比如侯小春。
“槽你妈问你话呢!哪来的逼崽子不长眼?”
男人以为方子文被怔住,继续污言恐吓,表情架势都与流氓无异,“还不给老子滚?”
“滚你妈!”
方子文二话不说,没有迟疑,挥起拳头就朝凶恶男人的面门砸去。
他鲜少会如此失态。
早上,王磊和周平接连欺负到跟前,碍于场合规矩,他只能忍耐。
刚才,曹明德又出尔反尔,还给他使绊子找难题,令他心烦气躁。
眼下,心上人被掌掴,更险些遭受凌辱。
若不是赴约而来。
若不是不欢而散。
若不是停留抽烟,恰巧郁芊芊破门想逃。
若不是种种巧合,哪怕某个环节早一分或迟一秒,可能就错过了,后果都不堪设想。
憋一肚子火、积一肚子怨的方子文终于爆发了,也展露出他最真实、最勇武的一面。
散打!
大学时,曾险胜青龙七段的职业运动员。
故而,醉醺醺的男人根本就没招架之力。
瞬间被放翻,更被摔了个狗啃泥,屁股朝天撅起。
方子文一脚踩在男人脸上,居高临下如王者藐视。
“想死吗?”
酒壮恶人胆,尤是此刻,男人仍旧气焰嚣张,挤着两瓣嘴厉声恐吓。
“你他妈敢打我?也不在道上打听打听,惹了我段杰志有好下场?”
“道上?”
方子文冷哼道:“打黑都没把你抓进去?漏网之鱼,我看也快了!”
说完,他扭头看了眼郁芊芊。
事出突然,郁芊芊这才回过神,意外发现是未来房客,怔怔地望着。
方子文那还不趁机好好表现?
“我管你是谁,敢动我女人,该死!”
“你俩认识?”
段杰志刚惊呼出声,方子文抬脚一记鞭腿,狠狠踢在他腰侧。
踢得这厮贴地倒飞,重重撞到墙壁,然后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狼狈得形同一条死狗。
哪里还有力气爬起来?
方子文不再理会段杰志,来到郁芊芊跟前,刚才还勇猛凌厉如名将转世,转眼间竟噙着一脸温柔,目光深情。
“你没事吧?”
“我没事。”
郁芊芊颤颤地站了起来,“谢谢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方子文尽量报以微笑安慰郁芊芊,又伸出手,“我扶你吧。”
“啊?不用!我能走。”
刚才那句「我女人」就已让郁芊芊俏脸泛起羞红,藏在酒醉的酡红下,所以,对方子文的肢体接触尤为敏感。
方子文却会错意。
以为是打得太凶,郁芊芊有些害怕他。
便连忙挠挠头,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其实,我是非常反对暴力的!平时很…很和蔼,很温柔,刚才踢他只是略施惩戒,很轻的,一点都不痛!”
噗呲!
窘窘的神情和话语,倒是让郁芊芊缓解了不少恐慌,没忍住娇笑出声。
哇啦!
同时,段杰志十分委屈地再吐一口鲜血。天啦!这还叫很轻?叫不痛?
随后。
他狰狞的面孔满是怨毒,无奈目送两人施施然离开。
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强忍着浑身剧痛,摸向了手机…
…
得月楼出来是条盘山公路。
方子文想叫网约车,郁芊芊却说夜风清凉,想走走。
“侯小春是你老板?”
“嗯。”
郁芊芊点点头,仍有些后怕,不如初见时那般大方,“段志杰是我客户,三番五次邀约,实在抹不过面,我才跟侯总一起来的。”
“果然是他把你卖了!”方子文忿忿不平,“刚才他过来敬酒,我见过。还以为是个人物,看走眼了,竟是个出卖下属的人渣。”
“是你误会侯总了。”
却听郁芊芊连忙解释。
“侯总人挺好的,一直帮我挡酒。后来,我们楼盘的经理打电话说出了大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半路离席很伤客户的,侯总见段杰志一直守礼节,也有女伴作陪,才放心离开,还说会来接我。”
这么讲,就两种可能。
要么,侯小春是影帝,把郁芊芊骗了。因为,老板祸害女员工被客户潜规则这种事,见怪不怪。
另一种,段杰志一开始就设好了局,买通楼盘经理打电话调虎离山,故意带个女伴降低防备心。
结果,侯小春先走了,女伴也不见了,自然对郁芊芊露出獠牙。
不管是哪种,郁芊芊作为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倒无需多言。
“那怪我咯!”
方子文把罪过拉到自己身上。
郁芊芊不解,就问他为什么?
方子文泛起小孩子做错事那般的扭捏吃瘪。
“如果我不来赴宴,而是去你家看房,你就不会接待什么劳什子客户了,也就不会身陷险境。”
说完,还鼓起眼瘪着嘴,耸耸肩再摊摊手。
郁芊芊见他搞怪实在有趣,涌起强烈喜感。
忍着笑哂道:“还真是!和你先约好,我就会推掉楼盘的事,但救我的也是你,就当扯平咯!”
两人对视一眼。
见彼此都憋着笑意,便噗呲一声释放出来。
能开玩笑,就说明刚才的阴霾已烟消云散。
顿时,气氛轻松了不少。
两人的距离也拉近许多。
弦月当空。
并肩漫步。
就着河风夜景有说有笑,相互也了解许多…
不多时。
一辆丰田普拉多领着三辆五菱宏光,朝山上疾驰,与两人错身而过。
方子文不禁生出警觉。
这架势倒有些像港片里的社团运兵,主要山上除了得月楼就是公园。
很难不联想到,段杰志曾自诩过的道上背景。
望了望前方,离山下的街道还有十分钟脚力。
“芊芊,我背你吧!”
“啊?”
郁芊芊满脸惊愕地听完解释,再低头看看不利奔跑的高跟鞋,终究还是羞红脸点点头。
羞羞怯怯伏上方子文的脊背,胸前柔软压上去,带给方子文蚀骨的冲击感不要太销魂。
方子文架住一双光洁修长的大白腿,刚站起身,便听到嘶啦一声清脆,是布帛被撕裂。
“糟了!露出来了!”郁芊芊随之惊呼。
原来,包臀裙长至膝盖,修身款式十分紧绷,被方子文搂住腿弯这么一架,动作弧度太大,生生扯开了线缝。
郁芊芊说露出来,指的是屁股。准确说,是黑色镂空纹蕾丝薄布包裹不住的大白屁股,凉飕飕的,羞死个人!
太窘了!
方子文心道声罪过。
也顾不得拘泥礼数。
瞥了两眼款式精致的内裤,拦腰将郁芊芊横抱怀中,又提起一双高跟鞋,深深吸口气,朝山下狂奔而去。
步伐带起颠簸,郁芊芊窝在方子文怀里,饱满的酥胸难免与坚实的胸膛摩擦,隔着薄薄的衣衫越发燥热。
身后。
车灯频频闪过,显然,方子文的预判是正确的,刚才上山的面包车队很快便掉头追了下来。
怯生生瞄了眼方子文俊秀的脸庞,眼神清澈,神情焦急,郁芊芊心头生出异样难明的情愫。
片刻。
方子文一口气跑到山脚。
山脚下漆黑一片,灯火璀璨的繁华街道仍有些距离,只要跑过去就安全了,谅对方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造次。
怎料…
身后的普拉多鸣笛示威,又蓦然加速,横在去路上,甚至能看到副驾驶段杰志那张鼻梁塌陷、狰狞可怖的脸。
同时。
三辆五菱宏光也哗啦啦掀开了车门,涌出十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流氓。
光头怒目。
膀大腰圆。
被包围了!瞬间,连空气都胶着凝固般,凶险和紧张被烘托到顶点。
方子文面色凝重,剑眉猛沉,迅速做出判断。
徒手与十多个大汉搏斗,又要分心照顾孱弱女子,几乎没多少胜算。
输了,自己只是顿皮肉苦。
可郁芊芊,却要清白不保!
纵然钢筋铁骨,身手矫健堪比青龙七段,又浑身是胆,却也不敢冒险。
方子文瞥见唯一的突围口,在流氓们完成合围前,冲进了一旁的暗巷。
怀中更加颠簸,郁芊芊十分懂事地保持安静。
她勇敢凝视着方子文,情况越是危急,就越感受到莫名信任的安全感。
哪曾想,麻绳专挑细处断!
暗巷的尽头竟然是死胡同。
罢了!
只能拼了!
方子文放下郁芊芊,护在身后,“千万别离我太远,一会儿我叫你跑,你就死命逃,别回头!”
刚叮嘱完,流氓们的吆喝怪叫随着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将出现在不远的拐角。
啪嗒!
解开扣子的声响无异于进攻的信号,敲打郁芊芊心坎。
即便仍在痴缠热吻,也分了心,娇躯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惴惴不安。
要拒绝吗?还来得及!
转念,难道不是自己主动才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冲动就冲动!
至少真真实实过把瘾。
心绪复杂万变,体会对方温热摩挲,直达胸口…
当方子文大手覆上,堪堪掌握,郁芊芊只觉仿佛有股电流游走全身,又刺穿灵魂,留下丝丝火弧令她筛糠般颤栗起来。
感觉虽然美妙,但信念没完全放开,又是初尝…
果然。
还是不行!
她推开了男人的胸膛。
激吻的口舌也顺势分开,却有一丝香津凝成的细线牵挂在两人唇角,长长的弧线仿佛在诉说:刚才是多么激烈又激情!
郁芊芊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剧烈喘息着,在回味,也在害怕,早已被抛之脑后的道德感趁势反击,让矜持主宰了判断。
“怎么了?”
“等,等一下!”
“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我节奏太快了?我可以再慢点。”
面对方子文滚烫的温柔,郁芊芊连连摇头,原因在她身上。
良久。
当她恢复些力气,便从方子文腿上下来,稍稍整了整衣裙,慌张地退到了卧室边。
“对不起!”
说完,低垂着烛光中分明也能看清的,涨红到耳根至颈脖的俏脸,转身逃进卧室。
嘭!
重重关上房门,又是咔咔反锁的声音。
郁芊芊靠着房门,含泪缓缓跌坐在地。
她关上的,不为防范方子文进来,而是杜绝自己忍不住又出去。
捂着胸口,仿佛要按住剧烈挣扎的心。
沙发上,方子文错愕了,呆愣半天也搞不懂为何会被晾在半空。
是的!
被点燃的躁动悬在半空,泛起不安。
他来到卧室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芊芊,你怎么了?”
“方大哥,我没事!这么晚了,要不,你在沙发将就一宿吧!”
“我问的不是这个!”
待方子文把话挑明,郁芊芊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柔柔说了声:
“给我点时间好吗?”
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
这句给点时间让方子文被浇灭的热情再度复燃。
欢好于两人还是太快了!
却也迎来了意外的进展。
郁芊芊的这句答复,预示她将对未来重新抉择。
对于方子文而言,相比美妙的一夜,他更渴望灿烂的一生。
“好吧,我睡客厅,你好好休息!”说罢,两人互道晚安。
这一夜,和昨晚一样,两个人注定又要失眠了。
直到辗转反侧的方子文终于发出均匀的酣息,卧室门悄然被打开,郁芊芊轻手轻脚地抱着薄被走了出来。
尽管盛夏的夜晚不用盖什么也无虞,今晚难得的凉意还是让郁芊芊忍不住关心,小心翼翼为方子文披上。
她蹲跪在沙发边,痴痴看着男人熟睡的模样。
勾起了憧憬,燃起了幻想,也挑起左右为难。
翌日。
刚过八点就热烘烘烤在身上的阳光,提醒方子文又睡过了头。
发现身上的薄被,才恍然郁芊芊昨晚来过,此刻却人去楼空。
桌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咸菜。
这丫头竟然大清早就开溜了。
拍拍惺忪的睡面,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给郁芊芊打电话的念头。一位深谙情场之道的大学学长有这么句至理名言:对女人,不能心急逼太紧,才能早尝有多紧。
话糙理不糙!
况且,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就是赴宋君瑜的约。不知这位黑寡妇要交代什么,也希望通过结交宋君瑜,能走出他仕途正面临的困境,也解决曹明德带来的隐患。
等去到浴室,又发现崭新的牙刷放在叠好的毛巾上。
不禁暖意涌动,这丫头几点起来的?能做这么多事。
…
正午。
北郊公墓。
方子文提着一袋香蜡钱纸,如约而至。
烈日直射,此刻的墓园非但不显阴森,反而,一排排石碑折映着阳光,令人更感安详肃穆。
昨天收到短信,方子文登时明白北郊公墓的意义何在,便轻车熟路地找到已等候在此的人。
“你来啦!挺守时的。”
高挑挺拔的宋君瑜依旧飒爽霸气,摘下墨镜,也没侧头,定定注视着强拆案被火烧死那位高中生的墓碑。
旁边,是受害者爷爷的新坟。再旁边,两块陈旧的石碑下安埋着他父母的骨灰,悲凉,也是社会的悲哀。
“宋厅长,还是我这个实在。”
方子文瞥了眼墓前的鲜花,又蹲下身,把香蜡钱纸料理出来,一句关于祭拜风俗的拉扯,就算打过招呼。
这番淡然轻松,令宋君瑜不由得高看一眼。
方子文燃香焚纸,沉重的表情渐渐释然,还念念有词,“好了,恶人都被这位女青天惩治了,安息吧!”
没有长篇大论。
没有痛陈悲泣。
唯有大快人心的结果,能慰藉冤屈的亡魂。
他站起身,抓着剩下的钱纸用力一抛,漫天飘洒如烈日飞霜,莫大的冤情已然昭雪,索性放开嗓子大喊。
“一路走好!”
宋君瑜默默看着,感触颇深。待方子文祭拜完,才淡淡说了句一起走走。也不等方子文回应,自顾自迈动英飒的步伐。
似乎这位气质美人特别喜欢冷着脸,气场也冰寒冰寒的,拒人千里之外。方子文微微摇头,倒没小气计较,跟了上去。
并肩而行。
“你说我是女青天,难道不该是黑寡妇吗?”
“那多难听!本想说美青天,又怕不庄重。”
闻言,宋君瑜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就很奇怪!这么会拍马屁,还险些被上级领导踢出局?”
“所以,会不会是你的偏见?”方子文煞有其事地说道:“女人总喜欢把欣赏当恭维,把实话当马屁。”
“是我自作多情咯?”
宋君瑜气得停下脚步冷冷道:“还是我官威不够?”
方子文故意望了望周遭清冷的山丘,仍旧风轻云淡。
“都约我来这么隐蔽的地方了,总不会只为上坟煽情,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讨吧?既如此,我就不能唯唯诺诺,表现得不靠谱。”
商讨?
这个词,无异于把自己抬到与宋君瑜对等的立场上。
实则,方子文也是壮起胆子故作轻松,为自己造势。
然而。
宋君瑜却没受太多影响,开门见山一句话,几乎命令的口吻,再次将这场会面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还得替我做件事!”
对方忽然的高高在上,令方子文眉头猛沉,他不喜欢那种如扯线木偶般的身不由己,尤其这段时间已受够了!
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宋君瑜没直接回答,说起了背调。
“方子文,中秋就满二十六了。东江桐溪县人,却出生在燕京,母亲方娴因难产去世。后来,回到桐溪被舅舅、舅妈抚养长大。天华大学本科毕业,三年前进入东江市住建局工作。最有意思的,已故局长邓义明的夫人童家丽竟是你前女友。”
的确。
正如方子文之前设想的那般,宋君瑜把他查了个底儿掉。
只不过,宋君瑜接下来道出的隐秘,就大大出乎他意料。
“邓义明极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什么?”
原来。
撞死邓义明的货车司机,于葬礼当天在看守所畏罪自杀。
就在省纪委收到方子文那封检举信时,还收到匿名举报。
陈述的内容为:
邓义明原本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走狗,不久前,却拿着足以钉死主子的账本证据,欲投靠市委书记唐啸雨。
后来,被姜云生察觉,便买凶制造交通事故,将其杀害。
只不过,凶手,也就是那名肇事司机,在看守所等待上庭期间步了邓义明的后尘,被灭了口,还伪装成自杀。
匿名举报虽没提供实质性证据,却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以上。
这些封存在省纪委的机密,以宋君瑜的睿智见地,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给方子文。
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我要你赶在唐啸雨之前,通过童家丽找到账本并交给我!”
闻言。
方子文眉头紧皱,似乎还在消化买凶和灭口的不可思议。
想起童家丽和曹明德那档子脏事,不禁脱口道:“要是童家丽真有线索,或许早就被唐书记拿走了。”
“不可能!”
宋君瑜笃定否决,“如果唐啸雨拿到账本,势必逼迫姜云生下台,而不是把他赶去省党校做软处理。”
道理是这样,方子文却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和童家丽早就老死不相往来…”
却被宋君瑜打断,“此一时彼一时,指不定她现在正需要旧情复燃来慰藉寂寞呢?”
“啊这…”
方子文不禁腹诽:你懂完了!寡妇间的感同身受吗?要不要我也来慰藉慰藉你?
嘴上却半开玩笑地试探争取,“帮你做事…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会调去省纪委?”
能喝冰的?!
好强烈的暗示,几乎把郁芊芊只求一醉的心声赤裸裸倒在方子文心坎上。
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个男人都懂!
可两日接触,郁芊芊显然是那种清纯内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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