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讲完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宁和生负手站在长廊处,远眺湖心水榭。
“谢谢爷。”卫绮云顿了顿,有些结巴道,“不知道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嗯。只要爷有要求,我定然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哼……赴汤蹈火……”宁和生轻哼一声,“若是真遇到了事,怕你比谁都跑得更快呢。”
嗯……毕竟还没遇到过什么大事……这该怎么表明自己决心呢……
卫绮云眼珠子动了动,没有接话。
“没话说了吧?”宁和生转头看她,凛冽眼神落在她脸上,“是不是挺后悔来东院的?”
这可是一个刷好感的好机会!
卫绮云斩钉截铁道:“不后悔!”
“不后悔?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后悔?”宁和生难得的起了探寻的兴致。
“我本就是街上流浪的乞儿,是大太太把我带进了宁府,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卫绮云回忆起前世,苦涩一笑,语速不自觉放慢了,“而爷把我从大太太身边要来冬园,给了我更多的自由。我心中满是感激。”
“若是给你机会离开宁府,你走不走?”宁和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可他就是问了。
面对这个提问,卫绮云有了几分迟疑。
沉默即是答案。
宁和生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嘲道:“也是,要是能获得自由,没有谁想伺候别人。”
卫绮云突然开口打断他,“不是的。”
“不是什么?”
卫绮云不自觉回想起总是萦绕在心间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她会重生在宁府,而不是在街上,或是别的地方。
这个问题,她思索良久,都未得到确切答案。
可最近宁府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隐隐提醒着她——在她重生后,许多事情似乎都在发生改变。
那么,是不是说她的重生改变了周围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的,她此次重生是否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在犹豫什么?”宁和生见着她眼神不断闪烁,直觉她隐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卫绮云知晓宁和生睿智,自己刚刚的情绪波动隐瞒不了他的眼睛,半真半假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
“府中上下皆知,我未进宁府之时是街上流浪的乞儿。可我连自己是怎样到街上流浪的,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生活,却全然记不起。”
宁和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愿意留在宁府的,因为留在这里可以慢慢调查你的过去?”
卫绮云心事重重点了点头。
就在刚刚,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疾风骤雨的海上,一艘破旧渔船被大浪推来推去,抱着孩子看不清脸的女人不停向岸边呼号着,似乎在求什么回来。
“人活着总需要点什么当作支撑。你想知道自己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宁和生想到自己,二十八年了,好像都没找到什么精神上的慰籍。
他活着,好像只有一个目的——延续宁家的荣光,扩大宁家的米行生意。
“或许吧。”卫绮云偏头去看庭中所种植的桃树,眼中多了一抹忧伤。
春园。
正和法师、道士们商议着宝儿丧事的大太太,听到下人报告的消息,嘴角都咧开了花。
景瑞雯手上最重的筹码——宝儿,现在已经躺在了灵堂里。
她本人又被打入偏院,后面就不用自己这个正房太太继续操心了。
不不不,自己还是要操心一下她那个肚子。
景瑞雯那个蠢货,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明明是生养过孩子的人了,对怀孕征兆还一无所知。
是的,是她买通了景瑞雯信任的郎中,让郎中告诉景瑞雯只是吃坏了东西而已。
本以为,景瑞雯还会重新再找个郎中看看病确认确认的。
哪晓得会有这么傻的人,竟然全盘信了。
算起现在,景瑞雯肚子也该有两个月了,再过段日子估计就要显怀了。
那么,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得赶快安排了。
不然,等景瑞雯到时候反应过来,借着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回到了秋园,自己这个大太太以后又有的是麻烦了。
嗯,母亲为死去的儿子祈福,被神婆欺骗,喝下圣水,血流不止,意外殒命,好像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大太太卓培兰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笑得惑人。
一旁伺候的莲莲注意到大太太嘴角的笑容,背上汗毛倒竖,不知道是谁又要被她给算计。
院子里,清扫嬷嬷看着地上突然有的大坑,忍不住咒骂缺德人做这种缺德事。
心情烦躁的她,忍不住使劲踩了几下,却发现大坑里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她蹲下去,用小棍给挖了出来。
是个铁皮盒子。
晃了晃,里面好像还装了什么东西。
她眼神有些放光,赶忙东张西望,确认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确认没人注意她挖出这个东西后,她直接把铁皮盒子藏在了堆落叶的角落,等着清扫完院子后,把垃圾和铁皮盒子一起带走。
只是,她未曾注意到大太太身边伺候的嬷嬷,早就把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嬷嬷随意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趁着四下无人之际,从落叶堆中扒拉出铁盒,使劲一打开,是个生满了铁锈的鱼钩子。
这样的鱼钩子,她想要,可以在渔民手中找到无数,连同铁盒子一起随手扔出了院子。
好心情被破坏,她连现场都不恢复,转身就进了房间。
卫绮云恰巧从春园外面经过,右脚踢到铁皮盒子发出沉闷声响,她弯腰一看,不像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本打算继续前行,却无意看到了铁皮盒子边上倒着的鱼钩子。
这只鱼钩子虽然生满了锈迹,和她见过的所有的鱼钩子都没什么差别,可她的眼睛硬是不能从上面挪开。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多了一个新的片段。
破渔船上,短裤赤膊的精壮男人不停推搡着女人,嘴里还骂骂咧咧。
女人紧紧护着一个破陶罐,对男人的责骂充耳不闻。
男人发火,提起女人衣袖扔到一边,砸碎陶罐把钱尽数搂在怀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