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要收服高顺这样的大将,并没有这么容易,但被拒绝后,苏安心里还是有一丝失落。
高顺辗转之间做出的决定,自然逃不过苏安的眼睛。
温柔乡,英雄冢。
不过苏安可没那么容易放弃,思索间,苏安大放豪言。
“人言,英雄不问出处!”
“今天下大乱,黄巾四起,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
“男儿志在四方,伯杰七尺丈夫,怎忍碌碌无为乎?!”
高顺闻言,身躯一震,他从小酷爱军阵兵法,此刻听到苏安锵锵有力的话,心间不觉涌起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
四方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自负一身本领不弱于人,然呆在黎亭岭村中,就犹如英雄无用武之地。
直觉告诉他,应该去见识一下,那种两军相争,万人厮杀,保家卫国的场面,那才是他高顺的战场!
这一刻,高顺有一丝追随苏安,平定黄巾的冲动。
哪个男儿不热血!
但紧接着,高顺脑海中闪过一抹倩影,心中的冲动又被强行压下。
在爱好和爱人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站立在苏安面前,高顺不禁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他不善言辞。
苏安明白,高顺是在表示拒绝,不过苏安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计划。
高顺并不是不愿意从军,而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只要先了解清楚,再对症下药,那就好办了。
打定主意,苏安朗声开口道:
“哈哈哈,人各有志,能结识伯杰这样的英雄,亦是安之福分,现天色已晚,待他日再来拜会。”
言语之间,尽显豪迈之色。
苏安没有勉强,高顺瞬间放松了下来。
对苏安好感再次大增,以苏安这样的年纪,能领数千兵马,且作为一军统帅,非世家子弟不可。
却毫无骄横之色,即使两次拒绝于他,对自己仍然十分礼遇。
“将军若来,顺必扫榻相迎。”
高顺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两人攀谈几句后,苏安就率军退走了。
实在是高顺的话,实在不多,苏安也就无法从中打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两人刚认识,难道还能直接问他,是不是舍不得老婆?
其次天色已然昏暗,只好明日再来了。
……
是夜,高顺家中。
吃完饭后,高顺端坐在地上,有些惆怅若失。
“夫君,还在想今日参军之事?”
尽管高顺表情并不丰富,还是被妻子腰婉俪察觉到了,再加高顺每次都会把她煮的饭吃完,这次却没咽几口。
腰婉俪眉清目秀,眼珠水润,浓密的头发盘到腰间。
腰家在汉和帝刘肇时,以盗墓为业,得钱财无数。
到了汉顺帝刘宝时,才金盘洗手,开始置办商业,一跃成为并州大户,坐落上党。
身为家主腰稠之女,腰婉俪可谓是身世显赫。
与腰婉俪相比,高顺的家境可就不怎么样了。
祖居谯郡,父辈兄弟四人因为躲避赋税辗转迁到上党,落户岭村。
高顺家只分到了三亩田,五岁时,父亲高远饿死,母亲南珑姬和叔父商议,日后让长子高顺习武,次子高逆务农。
腰婉俪十二岁时,在街上遇见了进城的高顺,这个内敛的男人一下就吸引了她。
十二岁,在这个时代,已是情窦初开。
此后,腰婉俪经常偷偷跑到岭村看高顺练武。
高顺挥舞大刀习武的飒爽英姿,更让腰婉俪钦慕,不觉间,高顺的身影已经烙在心头。
不久后,了解到高顺不止喜欢练武,还喜欢研究军阵兵法,腰婉俪就给高顺弄来了《三韬》《六略》《鬼谷子》等书籍。
本来以高顺的为人,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但这些书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于是向腰婉俪承诺:
“今后五倍还你。”
腰婉俪只是笑而不语,高顺没有说百倍,千倍,只说五倍,这让她更加觉得高顺踏实。
随着更深的了解,腰婉俪得知高顺没有好的功法时,甚至把家里祖上盗墓得来高级功法的《真元真决》偷偷临摹了一份给高顺。
近些年连年大旱,颗粒无收,也是腰婉俪出钱资助高顺一家。
高顺不但没法还清那五倍之数,反而越欠越多。
如此近十年相处下来,即便高顺是个榆木疙瘩,也明白了腰婉俪的一片心意。
“还是还不上了,那就娶了吧!”
两人的婚事遭到了腰稠的极力反对,为此,腰婉俪不惜与家族闹翻。
看着眼前这位衣着朴素无华,珠宝首饰荡然无存的可人儿,高顺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萌姬,我并无参军的想法。”
“夫君糊涂啊。”
如果说,世界上最了解高顺的人,只怕南珑姬也比不上腰婉俪。
高顺喜欢研习兵法韬略,更爱军阵,又怎会没有过参军的想法?
“这……”
“夫君以为苏校尉如何?”
高顺沉思片刻,应声道:
“苏校尉志向不凡,礼贤下士,今日我等村中所得山贼之物,苏校尉丝毫不取,亦是爱护百姓之人……”
腰婉俪白了他一眼,高顺平日可没那么多话。
“既然如此,夫君何不投入苏校尉麾下?”
“这……”高顺戛然而止。
“正如苏校尉所说,男儿志在四方。”
高顺沉默。
腰婉俪知道,高顺无非是担心她留在这里罢了。
腰婉俪轻笑一声,自信道:
“夫君无需担心,妾怎么也是腰家的人,就算你不在,也没人敢真正欺负妾身的。”
一听到腰家,高顺手掌不自觉的攥紧,心中猛的刷起一股无名之火。
如果不是腰家横加阻拦,腰婉俪也不会跟着自己受这种苦日子。
徒然间,又想到了那五倍之诺,怒火逐渐平息,神色坚定的说道:
“明日我就去投靠苏校尉,让腰稠看看,我高顺也并非无能之辈!”
当高顺终于做出了决定,腰婉俪的心反而又有了千万不舍。
以前,腰婉俪就义无反顾的支持帮助着高顺,这次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天各一方。
但腰婉俪不后悔,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能在军士中脱颖而出。
因为他本就不凡。
腰婉俪不再接话,只是将身体紧紧地依偎在高顺的怀中。
两人,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