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哽咽着点点头,“连生是男娃,能读书,我家晓菊是女娃,那是连一天的学都没上过。
连生上高中住宿费不够,用的还是晓菊的彩礼钱。”
“那能一样吗?晓菊那时候家里条件难,晓禾和晓花不是上学了?”张月娥道。
周兰,“晓禾那是沾了你家兰香的光呢,她俩差不多大,那时候因为兰香要上学,才带着晓禾一起上的。
可是,她俩上学是一样的吗?
兰香上学就是上学,家里地里啥事不用管。
我家晓禾早晨要起早做了早饭才能去学里,吃完饭,还得把锅碗洗了,鸡喂了才能去学里。
每天放学回来,还得去打猪草,拾柴火,休息天还得跟大人后头干活。
你们都说兰香读书聪明,是上学的料,说晓禾笨,读书差,你们不想想,她每天那么多的活,有时间念书吗?有时间写作业吗?”
“行了,晓禾都嫁人了,现在还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夏大江心里烦躁的吼了一句。
“凭啥不能提?不是二婶先提的么?”夏晓禾冷笑。
“就是,凭啥不能提?夏大江,你个孬种,窝囊废,我嫁给你这些年,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周兰哭着骂。
往事不能提。
她以前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只觉得孩子们长大了就好了。
可经历昨晚一场母女之间的贴心话。
再到早上这一出,她越发清晰的认识到,日子不能这么过啊。
“夏大江,我要跟你离婚!”这一句,周兰几乎是喊出来的。
夏大江顿时如遭雷劈,惊愣住了。
“大嫂,你看你这是干啥?咱们吵归吵,闹归闹,咋能说离婚呢?再说了,女人离婚是多光荣的事么?
这要是离了,大嫂你能往哪儿去?”张月娥嘲讽道。
“这不劳你费心了。”夏晓禾自信道,“我妈现在是村小的职工了,我回头再跟大队长提一下,大不了先在学校里弄个单间暂住一段时间。
而且,她在村小当厨师,挣的是整工分,养活自己跟晓花是完全没问题的。”
夏晓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二姐,我吃的少,妈肯定能养活。”
“嗯,乖。”夏晓禾突然发现,这小丫头其实挺机灵的,前世那样糊涂,怕也是太缺爱造成的。
“还有,我马上要进城了,等进城安顿下来,大不了,我再将我妈跟晓花接到城里去。
你们一家不是嫌弃我们娘儿几个吗?正好给你们腾地儿了。”
“是,晓禾,咱这就收拾东西,走。”周兰开始还只是想配合着女儿演演戏,结果,演着演着就入了心。
她现在在村小有工作,能拿整工分,凭啥还要在这个家受气?凭啥她的女儿连吃个鸡蛋都要被骂?
她不受这鸟气了。
“那行,妈,咱先找村里开证明,一会你就跟夏大江去公社把婚离了,老夏家欺负咱们,咱们大不了走。”夏晓禾握紧了母亲的手。
周兰一提离婚,夏晓禾直接连‘爸’都不叫了。
一院子的人都惊呆了。
这说着鸡蛋的事呢,咋就闹到离婚了?
夏老太看着失魂落魄、满脸惊惶的大儿子,顿时气道,“离,叫她离,她一个女人家离了婚,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你住嘴吧!”夏老头瞅了半天,眼见着形势越来越严峻,当即出声呵斥老伴。
夏老太,“是这女人要离......”
“你住嘴,你个成天不干正事的搅屎棍。”夏老头沉着老脸骂道,“这件事,老大家的没错,你当奶的就该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