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寡妇婆婆怀孕了。
和我同一天进的产房。
醒来时,我亲眼看着女儿变成儿子。
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我尽心尽力地抚养儿子。
小姑子却在婆婆和老公的虐待下夹缝求生。
22年后,老公年老,卸任CEO。
儿子接任公司第一天,婆婆带着小姑子出现在公司。
她说,孩子当年抱错了,想换回孩子。
老公疯了。
我笑了。
--
三岁。
陈淫和儿子陈昭阳要去上幼儿园了。
昭阳板板正正的小西装和陈淫破破烂烂的小背心形成鲜明对比。
“陈淫你别去幼儿园了,家里离不了人,难不成你看着咱家人都没饭吃?”
“我把你带回来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你还指望我能养你一辈子不成?”
“赶紧给我做饭!”
婆婆声音有些尖锐,揪着陈淫耳朵就往厨房走。
陈淫矮矮的身子根本触碰不到灶台,费力的搬了小马扎站在上面,艰难的做了一家人的饭。
这一切我视若无睹。
“啪嗒——”
碗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陈淫一个不稳从小马扎上摔下来,跌坐在碎片上。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人向她看去。
婆婆脸色难看地举起扫帚落在陈淫身上:“小贱人你干点活都干不好?你知道这一个碗多贵么?”
我垂下眸子,低头挖着自己的饭。
能有多贵?
婆婆说,陈淫做事儿毛手毛脚,买最便宜的餐具就行。
也省得以后真摔了赔得太多。
所以家里的所有碗都是她从两元店淘来的。
那边陈淫的哀叫声不断,她哭着求婆婆别打了。
倒不成想,婆婆的动作越来越重。
我甚至听到“咔嗒”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儿子忍不下去了。
碗往桌子上一放,稚嫩的声音成功让婆婆的动作停住了。
“奶奶,小姑姑不是故意的,别打了……”
婆婆转头将手中的扫把一扔,一脸笑意:“乖儿……孙儿说话,那奶奶就不打了,这次饶过她!”
又恶狠狠地瞪陈淫一眼,她说:“还不赶紧爬起来收拾收拾?再惹事儿别怪我接着揍你!”
陈淫抽泣着。
但她不敢停,怕继续挨打。
婆婆对她乖巧的态度很是满意。
半夜。
起夜的时候听见阳台处有闷哼声。
我走过去,浑身伤痕的小人儿浑身通红,脸颊也烫得要命。
大概是我的靠近让陈淫有些贪恋,她下意识抱住我手臂:“妈妈,我冷……”
我身子一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叫醒陈贺龙,我声音淡淡:“陈淫烧得厉害。”
陈贺龙不耐烦,声音暴怒:“她发烧跟我有个屁的关系?等她妈管她!”
蒙头接着睡。
不满的嘟囔声从被子里传来:“烧吧,烧死最好,反正也是野种。”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提醒过了,其他跟我无关。
第二天中午没有饭。
众人这才想起陈淫的存在。
陈淫这会儿已经昏迷了过去。
婆婆嫌恶地踢着躺在地上的人:“别是死了吧?真晦气!”
也是怕沾惹上人命。
婆婆把人送进医院了。
医生说,再晚来一刻人就要烧傻了。
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这是要命的。
“孩子是RH阴性血,得亏是现在血库里有,要不这么小的孩子真就没命了。”
我敛下眉眼。
RH阴性血。
陈家一家子没有一个这种血型呢。
婆婆大概是慌了,她声音带了些着急:“医生搞错了吧,我是O型血,这孩子怎么可能是RH阴性血?”
医生扶扶眼镜:“又不是母亲一个人决定的,父亲是这个血型也可能遗传的。”
她偷瞄我一眼,松了口气。
我轻笑一声:“真巧。”
2
十八岁。
集团出现财务危机。
陈贺龙急得团团转。
婆婆叫来全家人,开了个紧急的家庭会议。
“集团危机,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提议,陈淫去联姻吧。”
所有人目光看向陈淫的方向。
十多年的虐待,她没有长得很好看。
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怨毒的目光深深扫过众人,声音嘶哑而凄厉:“做梦。”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了你们联姻的。”
我没有说话。
婆婆反手一巴掌甩过来,揪着她头发往墙上撞:“有种你再说一遍?”
“咚咚”声震天响。
陈淫额头的血往外冒,很快就在墙面上留下了痕迹。
我垂眸。
瞥了一旁的陈贺龙,他的耐心渐渐耗尽了。
一摔杯子,大跨步走到陈淫面前,狠狠摔她在地上。
“我们老陈家养你这个野种也这么些年了,是时候回报陈家了。”
我一转身,就对上陈淫那双求救的眸子。
“我先回房间了,陈家的事儿你们决定就好。”
余光所及,陈淫眼里的光熄灭了。
十日后,陈淫被捆绑着送到了隔壁别墅。
和她联姻的老头儿年逾六十,因年纪大,爱玩些重口的。
只想找些激情。
出门路过王家的时候,别墅里远远传来陈淫的恐怖叫声。
我从未停留过。
直到某日,昭阳突然找到我:“妈妈,小姑姑她……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我目光毫无焦距,下意识便答:“别管闲事,惹了你爸,公司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等回神,我望向昭阳抿唇道:“怎么突然提到她?你救下她了?”
他目光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毕竟养了这么些年,我哪里不懂呢?
推开昭阳径直往他屋走去。
“妈妈!我屋子没收拾啊——”
此刻。
房门内的少女已然与我对视。
陈淫双目中满是警惕和恨意,一身不合体的兔女郎衣服暴露了身上的大片肌肤。
我入目之中满是鞭痕和各种伤痕。
我收回目光。
她警惕道:“你要把我送出去吗?”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我不管闲事。”
她懂了我的意思,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许久。
她出声:“谢谢。”
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安然无恙地在家里藏了好多天。
陈贺龙和婆婆的暴怒让家里的气压一度低沉。
直到午后,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家中的寂静。
“什么声音?”
陈贺龙警惕地看向昭阳房间。
快步推开。
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陈淫。
揪着陈淫的手青筋暴起:“你特么知不知道因为你老头儿给我们找了多大麻烦?”
“老子可不是做慈善的能无条件给你擦屁股!”
原本就虚弱的陈淫此刻只能凄惨地笑笑,甚至连手都不能抬起。
这一次,不论昭阳如何求情,陈贺龙的动作都不曾停止。
第二天。
陈淫要见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陈淫,气氛沉寂。
良久,她打破了宁静。
她目光中带着希冀:“我用一个秘密换你救我好不好?”
我没有答应她。
下人已经闯进来,将陈淫用床单一卷就扔去了隔壁别墅。
我听见陈淫讥笑的声音:“何杳,你会后悔的!”
3
我想,怎么会后悔呢?
我不会后悔。
二十二岁。
四年时间,陈贺龙卸任CEO,昭阳接班。
上班的第一天,婆婆就带着陈淫上门了。
她吵着要我出来:“何杳!你赶紧把我儿子交出来!当年在产房可是抱错孩子了啊——”
陈贺龙被婆婆叫来了。
她一把把被关了四年瘦骨嶙峋的陈淫推到我面前。
因太过瘦弱,陈淫直接摔倒在地。
小小一团缩在那里,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
她目光如死水,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兴趣。
陈贺龙冷喝一声:“妈,你带她过来干什么?晦气!”
我看到陈淫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婆婆说:“贺龙,这你可得给妈做主啊——”
“当年妈和你媳妇儿同时进产房,她自己生的是个赔钱货,结果非要换了我儿子!”
……
陈贺龙僵在原地。
婆婆后面说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
半晌,他才回神,猛地看向我的方向。
他凶恶的眼神死死瞪着我,一把揪住我衣领:“你换了我女儿要她儿子?”
一瞬间,脖颈处传来浓烈的窒息感。
我盯着他,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倒也不算是我换的,只是没有制止而已。”
陈贺龙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我脸上。
血顺着嘴角滑落下来,我笑了。
“疯子!”
他咒骂一声。
陈淫一声轻咳唤回他的思绪。
他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的走向陈淫:“女儿……”
面对陈淫的笑容,他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
她阴郁的眸子让这笑容显得有几分渗人。
陈贺龙有些尴尬。
下一刻,陈淫冲到陈贺龙面前,刀子直接捅在他身上。
陈贺龙惊呆了。
他唇边划过一抹血痕,脸色有些苍白:“为什么?”
陈淫笑了:“你们陈家人都该死!难道身份的改变就能改变我曾经受过的苦难?你们永远都欠着我!”
她拔出刀子,企图再次补刀。
陈贺龙捂着伤口,快速躲开。
他口中念念有词:“疯了吧你?我是你爸!”
陈淫没有停手。
陈贺龙反手抢过她手中的刀子。
可陈淫的攻击不曾停止。
一味地躲避只会让自己伤上加伤。
他狠了狠心。
面对再度袭来的陈淫,手中的刀子快速插进她胸口。
陈淫倒下的那一刻,陈贺龙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女儿——”
他凄厉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清晰。
我看向两人。
陈淫目光涣散的扫过我的方向。
她说:“那个秘密,我还是不想说。”
“你后悔了吗?”
我摇头。
她苦笑一声,一口血吐出来:“也是,你大概是知道的吧……”
“女儿你别说话了,坚持住好不好?爸这就送你去医院!”
陈淫垂眸。
救护车来得很快。
可医生只是检查了一下,便放弃治疗了。
“病人已无生命体征,已经死了。”
陈贺龙跌坐在地上,他面色苍白,神情中满是后悔和恐慌。
我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布满脸颊。
“结束了啊……”
4
陈贺龙疯了。
他失神地看着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我来不及反应,脖子被他死死地掐着。
窒息感扑面而来。
我脸色涨得通红,可陈贺龙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都怪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我女儿不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何杳,我要你给我女儿偿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一股大力硬生生将我二人分开。
昭阳挡在我身前,怒视着陈贺龙:“自己做人不行,被亲生女儿记恨上,你怪谁?”
“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我妈妈!”
我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意,眼里却忍不住滴落眼泪。
昭阳将我护在身后。
婆婆瞪大眼睛,似乎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她一把推开我,目光希冀地看着昭阳。
“昭阳你看看我,我才是妈妈啊——”
此刻所有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陈贺龙脸色骤变,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昭阳的眸子里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把推开她。
“你可真够恶毒的!如果不是你,现在所有人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一瞬间我笑了。
警察前来。
陈贺龙被带走了。
婆婆更是被昭阳赶出了家门。
偌大的公司此刻没有陈家母子的容身之所。
昭阳抱抱我:“妈妈别担心,现在谁也不能害了我们了。”
我沉默。
许久,我嘶哑着嗓子开口了:“你不觉得我恶毒?”
昭阳摇头,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问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心里此刻诡异地达到了某种平静。
十多天后。
网上一条热搜悄悄爬上来。
何氏集团现任董事何杳重男轻女,更是用亲女儿换亲小叔子。
错位人生导致亲女儿被虐待多年,最后自杀身亡。
我只看一眼,便知道是谁的手笔。
陈贺龙。
这件事里面的完美隐身者。
一时间集团股票大跌,闹事儿的人一帮接着一帮。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陈贺龙和他妈第一次没有矛盾,一致对我。
下班时,我和昭阳被人团团围住。
一群人愤怒地指控我不配当一个母亲。
瓶子垃圾一股脑冲我奔来。
昭阳脸色一变,直愣愣地挡在我身前。
短短片刻工夫,奶茶和垃圾就已经将身上给沾满了。
“这总裁也是个既得利者!要不是这女人,他可当不上总裁!”
人群中一句话,所有人的攻势更猛烈了。
他们拎棍子,拎板凳……
“碰——”
一棍子眼看着就要落在我身上,昭阳挡在我身前。
还不等他说话,人群外冲进来一人。
“你们疯了!这事儿不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么?打我儿子做什么?”
我一脸担忧地看向昭阳。
他眉眼中还带着宽慰的笑,冲我微微摇头:“妈妈我没事儿。”
我一脸寒霜地站出来。
冷眼扫过在场众人:“谁让你们来闹事儿的?”
“别说你们看不惯我们母子俩。”
“我真想送你们进去也是可以的。”
众人神色中带着几分心虚。
他们互相对视,瞬间四散逃离。
5
我叫来保安。
所有人都被老老实实地带回来了。
他们一脸沮丧,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有诸多不满。
“自己人贱还问……”
我目光凌厉地扫了过去。
一眼看到藏在人群里的陈贺龙。
我上前,一把拎着他拎了出来。
“啪——”
一巴掌甩下,陈贺龙懵了。
“何杳你疯了?”
我没有停手。
接连几个巴掌下去,陈贺龙这才回过神来想反抗。
不过被保安死死控制着,他只能愤怒地吼着:“何杳!你可真毒!先是害了我女儿,又要害我?”
“你是不是想要我们的命?”
我手一顿,停住了。
抬眸对上陈贺龙的眼神,我很认真地说:“是。”
陈贺龙愣住了。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我。
陈贺龙脸色变了又变,声音愤怒:“果然!你就是个毒妇!你要为那个奸夫铺路是不是?”
我笑了。
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膝盖狠狠一顶。
陈贺龙惊叫出声,而后痛苦地蹲在地上哀嚎着。
我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你是不是忘记了,何氏集团姓什么!”
“这是我何家的产业,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他目光一闪,梗着脖子道:“那我也是你丈夫!陈淫也是你女儿!”
我却让秘书送来了一个文件袋。
“哦?你真当我不知道!”
“陈淫的资料都在这里,RH阴性血,你我可都不是!”
他一下子僵住了。
“可是……”
“她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吧?”
我骤然将文件袋狠狠地摔在他头上。
里面的资料纷纷落下。
一张锋利的纸划过陈贺龙的脸颊,泛起丝丝血迹。
他下意识将纸张接过来。
看着上面的照片脸色大变。
“看清楚了?这可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吴美丽呢。”
“真巧,她是RH阴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