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传到了祝元安的耳朵里,从前院赶来,他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是平时一半的时间。
阔步进屋后,他第一件事是去查看姜芙的脸。
姜芙哭得肝肠寸断,缓缓将手拿开,露出那张被烫伤的脸。
说实在的,姜芙对自己真够狠。
脸上都烫出了水泡。
祝元安看了后,顿时火冒三丈。
“表哥,我......”姜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脸毁了,夫人把我的脸给毁了!”
“这叫我日后如何见人啊!
我不活了!
活不了了啊!”
姜芙边说边猛地朝着屋内的柱子冲了过去,那气势,看着好像要把柱子撞断般。
只是不出意料的,她被祝元安拦住了。
“芙娘,你莫要冲动,一个小伤口而已,我定为你寻来良医,不叫它留下半点疤痕。”
“就算不幸留了疤痕,你在表哥心中也永远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半刻钟后,屋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姜芙被祝元安安抚好。
嚎啕大哭变成了嘤嘤啜泣。
祝元安终于腾出精神来,转头同我算账。
“周仪,你为何如此蛇蝎心肠?
你即便是嫉妒芙娘貌美,也不该下此毒手!”
“你这个毒妇!”
他翻手抄起桌上花瓶,掼在地上。
一声巨响后,花瓶粉身碎骨。
祝元安甚少发脾气,如此震怒更是少有。
他怒目瞪我,我抬起眼帘,直视他。
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你是谁?
周仪,你当这满屋子的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手边的小几上燃着香炉,袅袅白烟飘至鼻尖。
往日怡人的香气,此刻熏得人头疼。
我抬手攥住手边杯盏,将茶水尽数泼向香炉。
几声细微的“刺啦”声响起,香炉的火,灭了。
我再次转头,目光坦荡对上祝元安:“不是我做的。”
“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吗?
周仪?
碰触那杯妾室茶的只有你和芙娘,那不是你,还能是芙娘吗?”
“周仪,当初我看你可怜,才娶了你一个残废过门,为了你,我遭受了多少嘲讽和讥笑!
如今想来,我真是多管闲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这个毒妇,活该你摔断双腿!”
“活该你残疾!
活该你终日不能行走,困在房内!”
“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室内。
祝元安的话被一巴掌打断。
当初他为姜芙拦下的巴掌,终于还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你......周仪,你竟然敢打我!”
“我......!”
话至此戛然而止,祝元安犹如一直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半晌,他才终于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震惊地指着我的双腿,哆嗦着道:“你、你、你的腿......你的腿好了?!”
角落里,姜芙也惊讶得无以复加。
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站起身,缓缓逼近祝元安。
“我活该残废?
你可怜我?”
“祝元安,我告诉你,大可不必!”
“你当我不知你娶我是为何?
若不是父亲留下万贯家产,无数商铺,你会娶我?!”
“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这些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
无论你所求为何,至少你数次朝我伸出援手。”
“可如今,你说什么?
你说我活该摔断腿?”
我抬手指向祝元安左胸:“祝元安,你我相识多年,你会不知我性格?
你扪心自问,你会不知今日的事,绝不是我做的?”
“你不过是想要卸磨杀驴,你觉得周家的铺子你已经握牢了,你要将我一脚踢开!”
“枉我这几年,还觉得你只是爱慕钱财。
祝元安,人人都爱财,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卑鄙!”
尚沉浸在震惊之中的祝元安面对我一连串的高声质问,节节后退。
我步步紧跟,目光将他牢牢锁住。
“方才我说让你信我,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是我天真了,人性果然是经不起试探的。”
“灵芝,叫上李郎中,我们走!”
“是,小姐!”
胸中怒火焚烧,凭着一口气,我硬是自己走出了祝府,才在转角的无人处,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