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秦誊诧异地盯着我,怔住了好一会才说话,
“你少当着奶奶的面说这些,不就是你自己又没事找事多想了,别拿离婚做幌子威胁我,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
他略显轻蔑的讥讽,将自己的态度端得极高。
只有奶奶一脸担忧地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视,明白我这番话是真心的。
“悠伶,有什么不能好好解决沟通......”
奶奶说完这句话,又看向秦誊和唐婼梦一眼,他的手一直搂着她,片刻也不曾松开。
剩下的话沦为了长长的叹息声,她苍老的手搭在我的手上,语重心长,
“好孩子,是我们家阿誊没那福气,留不住你这么好的丫头。其实奶奶看得出来,你知道你心里难受......”
两年时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感情早就破裂,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奶奶的话还是让我心头不紧,有些难受。
我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强撑出个笑脸与她告别,
“奶奶,你不怪我不懂事就好。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我就先走了。”
奶奶握着我的手很是不舍得,我转头对上秦誊,面无表情地说,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签好之后告诉我,我会让我的委托律师上门去办手续。”
秦誊见我要走,突然有些着急,放开了唐婼梦追着我出来。
他走路一向很快,三步就揽住了我,硬声硬气地低吼,
“曾悠伶,没必要吧你!就因为我带着婼梦一起过来,因为这么小个事情,你非得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奶奶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着她面说这番话你居心何在!行了,跟我回去跟奶奶解释清楚!”
他拽住我的手腕,态度恶劣执拗。
我看着他,忽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年的争吵忍耐,情绪堆积爆发,在他眼里只是无关痛痒的闹脾气而已。
我挣脱开他,一字一顿,从没把一句话解释得这么透彻过,
“秦誊,我没有在闹脾气,我们结婚六年,我也从来没有因为闹脾气提过离婚。我最后再说一句,我们离婚,协议书在桌上,回去签好你就可以和你的婼梦双宿双飞了。”
秦誊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不耐,暴跳如雷吼道,
“你到底要因为唐婼梦的事情跟我闹多久!这次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自己进去跟奶奶解释清楚,离婚我就当做没听见!”
我看到他这样急得跳脚的样子,觉得滑稽又可惜。
他无法割舍掉唐婼梦,又不肯放我离开。
我抬起手表看了眼,不想与他多言,撤开和他的距离,甩开他,
“我不想跟你多说,签完字告诉我,我让我律师上门跟办手续。”
秦誊在原地愣住,愤怒地咆哮着,
“曾悠伶,你说离婚就离婚吗?!你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吗?!”
我头也没回打车去了机场,候机四个小时,踏上了去新西兰的飞机。
高空越过云层,玄幻又缥缈,就好像我这十年一般。
数十年的纠缠,终于我鼓起勇气甩在了身后。
到新西兰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了,韦伊也没嫌时间晚,一家人耐心地等待着我过来。
我见到她们一家身影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欢天喜地跟我招手。
韦伊怀中的孩子见到我就奶声奶气喊了,
“阿姨。”
我伸手抱住了她,对着韦伊笑着说,
“一晃咱们都快六年没见了,没想到琪琪都这么大了。”
韦伊是我大学室友,我们俩一拍即合,成了挚友。
毕业之后,她奋不顾身追梦来了新西兰。
又遇到了现在的丈夫,收获了一段感情。
之后在这儿定居下来,一晃我与她都四年没见了,只靠着手机维持联系。
“是呀,四年都没见到你了,这次你可得好好陪我呆一会,不能提前走了啊!”
韦伊很默契的没有跟我提起秦誊的事情,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这个人一般。
我跟着一起回了家,琪琪非要让我抱着,一个劲喊着阿姨亲亲,实在招人喜欢。
我和韦伊聊起了不少从前的事情,她看着琪琪,忽然有些感叹,
“说起来,你跟秦誊结婚得比我还早,这么多年竟然连个孩子都没有,说到底也是老天爷在帮你。”
我鲜少见到她这副沉稳、语重心长的模样,被她板着脸的样子给逗笑了。
她转头疑惑地看着我,也笑,“你笑什么?”
“没什么,可能像你说的,一切都是上天注定而已。”
这天晚上,我和韦伊聊了很多,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
聊了一夜从前的心事,最近的烦闷,直到天微微亮起,才睡下。
隔天,韦伊的老公提议,说带着我去爬山,他用着撇脚的中文,强调和韦伊很像,
“山上有很多野果,空气也新鲜,咱们去转转吧!”
韦伊听着他说话,一直笑个没停,抱着孩子对我极力邀约,
“走吧,就当带你去散散心了。”
5.
我们一起去了爬了山,琪琪才走了三分之一就在赖着非要她爸爸背。
我也有些累了,拉着韦伊一起去了旁边草墩子上坐着歇息了一会。
聊天之间,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脚边爬过来了条蛇。
当我看到并且驱赶时已经晚了,脚踝处被咬下了两个牙印。
韦伊吓得站也站不稳连忙扶起我大声呼救。
一个华裔男人忽然听到呼唤声赶过来。
他似乎是个对这方面很有研究,没有犹豫捧起我的脚踝就把毒素给吸了出来。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等他做完这一切,好像意识过来自己有点无礼,跟我道歉解释,
“抱歉,我是情急之下。刚才咬你的蛇没毒,但是你身体的毒素必须吸出来,先下山吧,我朋友在山下,可以帮你打一针。”
韦伊连连跟她道谢,扶起我来要往下走。
霎然,我感觉腿都快麻木了,僵硬地拖着走也走不动。
韦伊看出我的不对劲,哭着想要扛我走。
救了我的那个男人心急如焚,直接一个横抱从她手中将我抱起来往山下走,
“等不及了,我先送她下去吧!”
我的脸窝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又窘迫又尴尬。
男人将我带到山下,叫他朋友过来,这时我才发现,他朋友竟然是我大学同学王昊。
看见我,他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悠伶,你怎么在这儿!”
“没时间解释了,你先给她打一针针清吧!”
王昊连忙掏出一个针管给我扎了进去,脚踝下的疼痛瞬间缓解了不少。
“这是杨添,我的同学,你们怎么碰到的?”
在王昊的解释下,我和杨添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我的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我猜想可能是韦伊打电话过来找我,连忙去接。
刚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婆,你去哪了?我找了你整整两天,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这两天和韦伊呆在一起,我都把电话给关机了的。
对于秦誊的关心,我也毫不在意,反问他,
“字签好了吗?签好了的话我就让我律师上门协助你办手续。”
那边传来摔杯的声音,秦誊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你是非要闹个没完是吧!我不离!这字我也签不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行不行!”
我能感受得出来,他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从他的语气中,透露出隐隐疲惫。
就像我当初每天重复给他打去电话,可他却没有接的那样,疲惫无奈。
我突然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嗤笑了声,讽刺地说,
“秦誊,你觉得你跟我说两句话,我就又会像以前一样上赶着呆在你身边去受气吗?我最后说一遍,离婚,要不然就永远别见!”
秦誊沉默了一会,叹了声气,最终先低了头,
“别闹了老婆,你在哪我去接你回来,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谈,离婚.....我不接受。”
我拧着眉心头不悦,正想骂他死缠烂打,杨添凑了上来。
还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观察了一番我受伤的情况,庆幸地说,
“还好针清打得及时,要是晚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笑着跟说了句没事,又感谢了两句。
都忘记了电话还没挂断,秦誊在那头声嘶力竭地吼着,
“曾悠伶!你和谁在一起!别告诉我,才短短两天时间你就找到新人了!”
震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人想忽略掉都难。
杨添看着我的电话,有一些尴尬,我眼睛都没眨就把电话给挂了。
“你不解释解释?”
杨添指着我的电话,口气在试探,“你们在闹脾气?”
我将手机放回了包里,摇摇头说,“不,准备离婚了。”
杨添有些惊讶,眼神中多了一些意外和惊喜,点点头跟我聊起了天。
“我和王昊是动物研究会所的,这个季节这边蛇类频繁出没,我们过来找样本做项实验,没想到半路上还救了个人。”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不慢,夹杂着愉悦,嗓音听起来很悦耳。
让我也忍不住噙着笑容跟他讲话,
“是呀,我要怎么谢你呢,我的救命恩人。”
杨添笑着掏出手机跟我晃晃,
“要不然加个微信吧,之后你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
我笑着扫了他的微信,互相加上了好友。
之后又谈笑了几句,韦伊一家人下了山。
6.
韦伊把我送到医院去检查,路上打趣起了我,
“可以啊曾悠伶,才甩了一个又有一个眼巴巴赶上来。”
我迷惑地看着她,她撇着嘴解释,
“就背你下来那个男人啊,我看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快冒光了,不过我们家悠伶大美女这么漂亮,有人一见钟情也是应该的。”
我完全搞不懂她的脑回路,纠正了她,
“人家杨添是人好,救了我一命。”
韦伊长切了一声,显然对我这个解释并不信服满意。
如她所说,杨添也确有其事开始经常给我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出去吃饭,或者去他们动物研究所参观一下。
最开始我以有其他事情,推脱了两次。
但毕竟对方救过我的命,我要是接二连三拒绝那可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答应了杨添去他们研究所参观。
他们研究所里有很多动物作为研究对象,杨添给我介绍道,
“我们这里是专门负责培育濒危动物的,还有一些人类还没发掘的品种。上次我们去山上就是为了找一个珍稀蛇类,它经常在那座山上出没。”
他摆摆手,“只是蛇还没找到,先遇到你了。”
我讪笑着,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随口附和了两句。
一番参观下来,我才感觉杨添他们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伟大的。
给了小动物一个避风港。
有一只五颜六色的鸟,让我看得出奇,我隔着一层玻璃感叹,
“它好漂亮啊!”
杨添笑着说,“想带回家吗?”
我震惊地看着他,摇头又点头,温声询问,
“可以吗?”
“当然不行。”杨添抱着手笑个没停,抬起食指指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还真敢这么想啊。”
笑完之后,他又认真地说,
“想抱回家不行,但是如果你愿意在研究所留下,给我当助手的话,我能勉强同意你每天都来看它。”
我有些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他会邀约我在这里工作。
虽然惊喜激动,但又有些惶恐,
“可是我对这方面没有太多经验,我害怕自己做得不好。”
杨添丝毫不在意,“有我这个师傅,你怕什么?”
我答应了下来,在他的研究所工作。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忙着研究各种小动物,很充实快乐。
以至于我都快忘记了,和秦誊离婚这件事。
直到我的委托律师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
秦誊说,如果不见到我的面,不会签字。
他一直拖着不解决,离婚只有打官司。
我听完律师的话,有些沉重。
杨添看出来我情绪不好,十分关照我,还特地抽出时间来送我回家。
只是这一回家,就见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秦誊只穿了一个单薄的西装外套,像是刚开完会的样子,拎着一箱行李在不停地敲我家门。
听到身后的声响,回过头来,喜笑颜开地向我走来。
在看到杨添的那一秒钟,笑容定格僵住。
他怒不可遏将箱子摔在地上,一把将我拽到他怀中,低吼道,
“老婆,你怎么能真的找其他男人!这天我为了你连夜将三个月的行程缩短成一个半月,就是想来找你!你竟然真的背着我找其他男人!”
嫉妒与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说的话也夹枪带棒。
杨添朝他脸上抡过去一圈,将我带了出来,护在他身后,带着假笑说,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话!滚开!我要跟我老婆说话!”
秦誊扯开他,抡起拳头回击。
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我拦住秦誊,生怕杨添有什么意外。
秦誊被我抱着,理智了一些,带着哭腔喊,“老婆,你怎么能真的不要我……”
看着杨添脸上挂了彩,我担忧地看向他,只能让他先走,
“你先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杨添张了张唇,面色凝重地点了头,驱车离开了。
我带着秦誊进了家门,他一进去就在到处搜寻有没有其他男人来过的痕迹。
发现没有那一刻,拥住了我,小声地说,
“你知道我看到那个男的跟你一起回来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真的害怕你出轨找别的男人不要我了!”
我冷笑了一声,推开他,
“秦誊,你确定要跟我讨论出轨的问题吗?”
秦誊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他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两眼通红看着我,
“老婆,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对,唐婼梦我已经把她开除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和她再来往的,我会处理好我身边的所有事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咱们不离婚好吗?”
7.
我冷漠地从他面前走开,就好像根本没看到他这个人一般。
喝了杯水以后,我打开电视,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秦誊抽泣着跟着我过来,一直拉着我的手乞求我,
“老婆,你说话好不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就再原谅我一次好吗?”
我放下遥控器,神色淡漠,
“秦誊,你知道的,我一旦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更改。唐婼梦被开除了,你能保证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下一个唐婼梦吗?”
“这些年我跟你吵过太多了,最后给大家都留点体面不好吗?别闹得那么难看。”
秦誊听完我的话,黯然神伤,但态度却没有动摇半分。
他摇了摇头说,“我保证!我能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我们之间出现第三个人!”
我听完他的话却笑了出声。
保证?起誓?
婚礼上那些庄重的誓言,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可最后呢,还不是逃不过时间。
我无力地说,
“秦誊,签字吧,签完就走吧,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不,老婆,我不走……我这次真的想要悔改的,我不会走的,不管你话说得多难听我都不会走!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决心和诚意的!”
秦誊泪声俱下,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中有真情流露而出。
而我无视了,淡淡地说,“随你,反正我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从那之前,秦誊在新西兰暂住了下来,而且还就住在我的对面。
每天早上,他会做好早饭装在饭盒里,放到我家门口,还会附上一张手写的纸条。
他养了一只猫,有时候会故意抱着猫出来遛弯,看到我就问,
“要不要来我家里看看猫?”
杨添知道他住在我家附近,很不放心我,好几次送我回来。
我能感受到秦誊嫉妒得发狠的目光。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等我和他对视上的时候,他冲我笑着招手,轻声说,“你下班啦?”
我一次也没有理过,他的便当从没碰过,放在原位。
等他自己第二天又来收拾。
这些事情,他一做就是整整两个月。
我非但没有任何心软,甚至对他自我感动的行为感到厌烦。
直到两个月后,秦誊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双眼泛红拦住要绕开他走的我.
他看向我,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哑声说,
“悠伶,奶奶要不行了,她说她想再见你一面。”
我和秦誊一起回了国,在飞机上看得出来,他很难过。
我很少见到秦誊有掉眼泪的时候,可自这两个月以来,见了许多次。
“悠伶,如果奶奶真的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一切。”
秦誊话音都在发颤,双肩也在颤抖。
我知道这个时候,或许我应该给予他安慰。
可面对他,我已经习惯了冷漠疏离,只扔下了一句,
“都会过去的。”
秦誊定住了几秒钟,久久地盯着我在看。
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隐约能感受到,他十分受伤,忧郁阴沉。
四个小时的旅程,我们一句话都没多说,互相缄默不言。
直到快下飞机的时候,秦誊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连我自己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8.
去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快不行了,医生说完全就剩一口气吊着。
我强忍住泪水,尽量让自己别影响到老人家的情绪,带着和煦的笑容坐到病床边,轻声说,
“奶奶,我来看您了。“
奶奶见了我,笑着点头,她戴着氧气罩不能说话。
我坐在病床边,静静地陪着她,奶奶一直握着我的手。
似乎想说点什么,指了指自己的氧气罩示意我们给她摘下。
我不敢妄自做主,叫来了医生。
医生看奶奶已经病危,可能想在临终前交代些什么,同意下来。
奶奶说话断断续续的,连气也喘不匀,她让秦誊坐到我身边来,浑浊的眼盯着我,认真地问,
“伶丫头,你好好看看阿誊,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秦誊的表情很紧张,既想听我的回答,又在回避我的回答。
我和他坐得很近,能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
“奶奶,我不爱他了。真的,这些年,我早就过累了。”
我认真又坚定地说。
秦誊的心跳得更加快了,我看见他的手握成了拳,关节在咔咔作响。
嘀嗒嘀嗒,泪比人先行,已经滴落在了他紧握的双手上。
我没去看他,轻声跟奶奶道歉,
“对不起奶奶,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秦誊的事,我们不可能再有以后了。”
奶奶摇头又点头,顺了几口气,对秦誊说,
“听见了吧,我老婆子是想帮你,也帮不了。阿誊,放手吧,我以后在天有灵还想让伶丫头来给我扫扫墓,不想看到你们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奶奶躺下,又示意医生给她戴上氧气罩。
这些天,我寸步不离在医院陪着奶奶。
四天之后,呼吸机与心跳机警铃作响。
奶奶走了。
秦誊给奶奶办了一场葬礼,他哭得很厉害,眼睛都是肿的。
我全程陪同,但没跟他说一句话。
葬礼结束后,秦誊主动和我一起去了民政局办手续,扯了离婚证。
在民政局门口,他挂起个淡淡的笑容,塞了一份合同给我,解释道,
“这是我们公司50%的股份,作为这些年的补偿。”
50%,我分明记得秦誊的手上才只有70%的股份而已。
我并不想接受,要把合同还给他。
秦誊又说,“这是奶奶的遗愿,不是我的意思。”
他虽是在笑,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段时间,我一直陪在奶奶身边,她有什么遗愿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些股份,只是秦誊想给我的而已。
我握着手中的合同,感觉很沉重。
本以为真正的离别,会是轰轰烈烈,在咖啡店互相和解,然后挥手说再见。
或者是像电影里那般,有个人狂追不舍,直到撞破头才肯死心。
可现实说,我们谁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淡淡微笑。
秦誊走得并不洒脱,他一步三回头看了我好几次,每一眼都带着留恋不舍。
我回了新西兰,继续在动物研究所里坐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之后的日子,每个月我都会收到一笔巨额分红。
这些钱我一个都没留,全部捐献给了动物研究所用于实验研究的公费。
杨添在我后来之后,做着实验突然问,
“你现在离婚了,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有一瞬间失神,他声音很小,小到我差点没听清。
我没有给任何回答,装作没有听完,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杨添也没再继续说什么,笑着给我说,
“下次咱们得去湖边取点样本回来。”
我点点头,笑着应声答应。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