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就摆在樊楼二楼。
刚踏上楼梯,便听到冯家那些叔伯婶娘扎堆攀谈:“要我说老太太真是有福气的,娶了高门贵女作媳妇。”
“可不是吗,这金山银山塌天似的,冯家一下就阔绰起来了。”
婆婆欣慰的很,笑得合不拢嘴看我。
“好啥了,这么些年不也没给老冯家开枝散叶么。”
“说的极是,按说这侄媳妇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难道是旭儿他——”这位婶娘意有所指,几位婶娘跟着掩嘴偷笑。
我右手悄然抚上平坦的小腹,心中狠狠刺痛。
“咳咳。”
婆婆的手指用力地扣着栏杆上楼,脸色十分难看。
“大伙都到了啊?”
婆婆强忍怒意,笑着同几位婶娘打招呼。
婶娘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我欠身随礼。
婶娘们俱起身,花团锦簇地围在婆婆身边夸赞她头面美,衣裳料子好,脖子上的东珠华贵。
我面色平静,心底是一顿作呕,怕是南曲班子都赶不上几位婶娘能演。
说到今日的宴席排场,她们又是将我一顿夸。
有说贤良淑德的,也有说我多恭顺婆母的。
我连连点头应和:是是是,对对对。
心底却冷笑起来:更孝的还在后头。
直至开宴,冯旭才风尘仆仆的过来,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锦盒捧到婆婆眼前:“母亲恕罪,孩儿的贺礼晌午才好,着急去取耽误了些时间。”
婆婆见了里头的物件,笑的几乎合不拢嘴:“我儿孝顺,快些坐下。”
我默不作声的睨了他一眼,倒是会找理由。
瞥见到他冠上墨绿暗纹的发带微微歪斜了,我伸手替他整理:郎君辛苦了。
“操持寿宴,夫人才是辛苦。”
冯旭握上我的手深情款款道。
我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替他布菜:“郎君,吃菜。”
这时,小二小心翼翼地捧着只托盘摆到主桌上,上头被红绸盖住,看不清里头是何物。
“婆婆,这是樊楼专为您寿辰准备的。
徐掌柜寻它不易,这红绸还请您亲自揭开。”
一时间亲友都离开席位凑过来好奇这是何物。
有眼尖的猜到里头是大鳌,玩笑似的央求婆婆分食一口汤。
婆婆喜笑颜开,心想这么大一盘,当是顶顶好的大鳌。
揭开红绸后,却见大圆盅里盛了一只硕大肥美的清蒸王八,盖着葱段姜丝还冒着丝丝热气儿。
能感受到在场大伙憋笑多辛苦。
“呀,怎是王八!”
我大惊失色,火速叫来徐掌柜问话。
“夫人有所不知,这大鳌难寻,且若料理不好是有剧毒的。
而王八就不同了,其美名延年益寿,实里滋补美味,当属头菜佳选。”
我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婆婆也信了,只是还有点云里雾里的:大鳌,王八。
这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