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接醉酒的傅于琛，他的朋友起哄喊我嫂子。
他说，“别乱叫，沈芸要回来了，让你们真正的嫂子听见了不好。”
我终于解脱，轻声回答。
“不要紧，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不会让他们有叫错的机会。”
1.
傅于琛系好领带，伸手接过我给他配好的手表戴上，俨然一个精英人士的模样。
我穿着秘书的标准职业套装，化着得体的妆，跟在他身后出门。
司机已等在门外。
谁也不会知道，看似冷酷无情的傅于琛和他的得力秘书在几个小时前，还在床上温存。
像一对真正的恋人，抵死纠缠。
天一亮，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阳光下能看到的模样。
我坐在他身旁，告诉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他竖起了车厢的隔板，吩咐我。
“24号下午三点，沈芸回国，我要去接机，帮我准备花和礼物。”
我的声音被打断，我愣了一下，怔怔地问：“沈芸？”
傅于琛轻笑，“你不会忘记了，我家给我找的联姻对象沈芸吧？她毕业了，马上回国。我不去接机不合适，到时候可能还会有记者，你让公关部准备好。”
“你那么懂事，我很放心。”
他的手轻轻缠着我一缕头发，再放开。
我轻轻靠在椅背上。
做傅于琛的地下情人五年，我差点忘记了，我只是地下情人，永远不会是他选择的结婚对象。
我好像无知的少女一样，想着，我五年的陪伴，也许他会爱上我呢？
会某一天对我说：“乔安，我爱你。”
我想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对夫妻，无论感情还是工作，都会很合适。
可是，他的结婚对象即将回国，一句话将我打回原形。
我只是秘书而已。
现在想想，真是天真。
傅氏集团的总裁秘书，为什么也会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我眼睛酸涩，“会在什么时候订婚？”
他笑了，毫不在意地说：
“按两家人的意思，快了吧，长辈们早都准备好了。”
傅于琛快要结婚了，我的脑子里一整天都是这句话。
整整一天，我有些魂不守舍。
去茶水间冲咖啡，走到门口，听到有人在里面议论。
“知道吗？沈家千金要回来了。”
“傅总的联姻对象啊？听说了，公关部都在做准备。”
“那安安姐怎么办？她跟了傅总这么多年。”
“什么怎么办？一个秘书，以后在外面养着呗。这种豪门联姻都是各玩各的，怕什么。”
“我还以为傅总会娶她呢，结果半路杀出一个联姻对象来。”
“想什么呢，王子只会娶公主，不会娶灰姑娘，别被童话故事骗了。”
……
我退后一步，心下茫然。
我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现在都在看我的笑话吧。
晚上傅于琛约了朋友喝酒，我看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开车去接他。
包厢是我订的，我到了直接推门进去。
他的几个朋友喝得半醉，看见我，知道是来接人的，开着玩笑。
“哟，嫂子来了。”
“还是于琛这小子有福气，每次喝酒都有人接，就我们自己死狗一样回家。”
他的朋友都心知肚明我和他的关系，更心知肚明这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傅于琛抬起眼来，轻轻笑。
“别乱叫，沈芸要回来了，让你们真正的嫂子听见了不好。”
我那飘在半空的心落了地，深呼吸一口，心像在胸膛里炸开，血肉模糊。
我轻声说：“不要紧，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不会让他们有叫错的机会。”
2.
房间安静了一瞬，朋友僵硬地开着玩笑。
“安安姐准备去哪旅游吗？也是，休个假散个心挺好，要不去我家的度假山庄？”
我的笑意再也到不了眼里，轻描淡写地回答。
“准备辞职休息一段时间，还没决定去哪。”
傅于琛的脸沉了下来，“乔安，我以为你是懂事的。”
他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腕，“回家。”
不管我跟不跟得上，扯得我踉跄往外大步走。
回到他家，他冷着脸看我。
“跟我闹脾气？用离开来表示对我的不满？”
“我们当初在一起，说好了好合好散，我没有答应要和你结婚吧？”
我红了眼睛，连坐在这房间里都觉得自己不堪。
“是，只是时间久了，我自己想多了。傅于琛，我喜欢你，做不到对你订婚结婚无动于衷。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会尽快在这几天把手续办好。”
傅于琛看着我，咬着牙说：
“你知道豪门联姻都是如此，她不会管我的事，我也不会管她的事，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我笑了，眼泪就这么流下来，忍了一天的涩意，在此时崩溃。
“傅于琛，你是让我做你真正的地下情人？你没结婚，我和你在一起不违背道德。你结婚了，我如果还和你在一起，叫小三。”
“不好意思，我的教养让我做不出这样的事。你说过的，我们好聚好散。在沈小姐回来之前，将这段感情处理干净，才是对她的尊重，不是吗？”
傅于琛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乔安，你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秘书，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我站起来，“傅总，我明天会正式递交辞职信。”
我转身打开门，扑进黑暗中。
我怕晚走一步，我会开口说：“我愿意，傅于琛，我愿意留下来。”
我不能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我要辞职的事一下子传开来。
悉我的同事看见我，眼里都带了些许同情，觉得我是被逼走的。
毕竟，傅总要订婚了，我留在傅氏多尴尬。
以后傅总的未婚妻来公司，见面更尴尬。
然而，也有商业上的伙伴闻风而动，纷纷给我抛橄榄枝。
毕竟我的能力有目共睹，能在傅氏做了五年秘书的人，能力不容小觑。
我累了。
在傅于琛身边五年，跟他一起工作的压力非常大，要非常努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在他身边的秘书不知道更换得多快，秘书部有四个秘书，除了我，每个都做不到一年。
有的被骂着哭着走的，有的受不了压力走了。
而我，是因为喜欢他，咬着牙撑下来。
每次被他骂，回到家后我都会抹着眼泪更努力，想要自己更优秀。
我想，可能我变成最优秀的那个人，他会多看我一眼。
我会离他更近一点，会有一天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而如今想来，多可笑。
平凡人的努力，再怎么也挣扎不过出生便在罗马的人。
3.
所有向我抛来橄榄枝的人，我唯一感兴趣的是风扬集团。
因为他们将在江城开设分公司，而江城，是我的老家。
如果接受这份工作，我便可以回家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跟风扬老板江扬见面的时候，他笑着说：“我很荣幸你会选择我们公司。”
我和他握手，“因为你们在江城开设公司，江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和江扬相谈甚欢，他同意我可以交接完所有傅氏的工作再到风扬上班。
正谈得投机，咖啡店里的电视播放了京市的新闻——
傅氏总裁傅于琛在机场接沈氏千金归国，疑两人好事将近。
画面里，傅于琛穿着大衣，手里捧了一束花和一个礼盒，远远地迎着那个漂亮而温柔的女孩走过去。
原来，她就是沈芸。
果然是大家闺秀，连头发丝都透着大家小姐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像是礼仪书印出来的。
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像天生一对。
我看着我挑选的花束和礼盒捧在沈芸的怀里，我的心“扑”一声落下去。
我抬头看着江扬，“放心，傅氏的离职手续我会很快办完，然后去江城，越快越好。”
我在傅氏的最后一天，同事们为我举行欢送会，在一家会所吃饭。
我推开门便后悔了，傅于琛带着沈芸居然也来了。
沈芸很漂亮，是没有攻击性的漂亮，长长的大卷发，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
她坐在傅于琛身边，看着我温柔地说：
“乔安是吧，我是不请自来，你别介意。只是这几天总听于琛说起你，不免好奇。”
我笑着坐下，“傅总请客，您怎么算不请自来，只是希望傅总不是在您面前说我的坏话。”
席间傅于琛一直照顾着沈芸，连酒水都不让她碰。
海鲜上来，他亲自帮她剥虾，“芸芸的手是拉小提琴的，不能受伤。”
我想到平时出来吃饭，他吃的虾都是我剥好了给他。
因为他说懒得剥，宁可不吃。
想不到他有如此周到的时候，我别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最后同事捧出一个蛋糕，“安安姐，祝你以后前程似锦。”
蛋糕订得太大，一桌人根本吃不了。
大家开始玩闹起来，同事手里的蛋糕失了准头，直冲着我和沈芸的方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