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荆谢余的其他类型小说《谢云荆谢余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小说》,由网络作家“代号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就在城里,兰花巷那边,能送吧。”崔六娘昨天在那边看好了一户小院子,当下就租赁了一年。没办法,她也想短租,但牙行那边说只能一年起租,费了她好几十两银子呢。“那可以,您说明个儿什么时候送就行。”伙计一喜,拿过纸笔开始记录,生怕自己错过这么大一个单子。崔六娘报了家门信息,又约定上午辰时送来,然后掏出荷包付钱。七两三钱,种子买好后,崔六娘分了一些装在自己篮子里,打算今天回去就种下。小白菜都还得长个几日呢,眼看着就还剩六天,她心里便越发的焦虑。在伙计的迎送声中,她牵着谢余去往下一家店。她怕自己记不住要买哪些,还特意带上了采购单,今天要买的东西着实不少。下一家是米粮店。崔六娘倒是跟买种子不同,连着问了几家店铺的价格后,才选定其中一家。“十石大...
《谢云荆谢余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小说》精彩片段
“就在城里,兰花巷那边,能送吧。”崔六娘昨天在那边看好了一户小院子,当下就租赁了一年。
没办法,她也想短租,但牙行那边说只能一年起租,费了她好几十两银子呢。
“那可以,您说明个儿什么时候送就行。”伙计一喜,拿过纸笔开始记录,生怕自己错过这么大一个单子。
崔六娘报了家门信息,又约定上午辰时送来,然后掏出荷包付钱。
七两三钱,种子买好后,崔六娘分了一些装在自己篮子里,打算今天回去就种下。
小白菜都还得长个几日呢,眼看着就还剩六天,她心里便越发的焦虑。
在伙计的迎送声中,她牵着谢余去往下一家店。
她怕自己记不住要买哪些,还特意带上了采购单,今天要买的东西着实不少。
下一家是米粮店。
崔六娘倒是跟买种子不同,连着问了几家店铺的价格后,才选定其中一家。
“十石大米、五石糯米、两石粟米、十石白面、一石花生、一石绿豆、一石红豆、一石黄豆、两百斤菜油。”崔六娘照着需求念了一遍,目光看了看店里的粮种,差不多就这些。
伙计端着笑容,认真的重复看一遍,对于这种大单,他不敢有丝毫疏忽。
一旁掌柜则是开心的拨打着算盘。
崔六娘拿出银票,面色淡然,“明天下午未时送到兰花巷最后一家,门口系着红布条的,可能行?”
“没问题,夫人!”伙计笑得牙不见眼,双手接过银票递给掌柜。
“要是敢缺斤少两,下次我可就不来你家买了啊!”崔六娘又冷着脸补充了一句。
一听还有可能是回头客,连找银子的掌柜都走出来保证道, “不敢不敢,夫人您放心,咱们做大生意,可不敢缺斤少两。
你放心,你要是发现少了一丁点,我刘三的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那就不必了,我明天自会验一验的,没问题就行。”崔六娘满意的点点头。
谢余今日纯粹就是出来放风的,崔六娘走哪儿她就跟哪儿,不过小嘴可没停过,崔六娘给她买了不少零嘴,一路都在吃。
她觉得自己是吃不下午饭了。
娘俩儿紧接着又去了杂货铺子,各种调料也都来上一份。
谢余听着崔六娘和店家讨价还价,周围喧哗一片,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融入这个时代,彻底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买了调料,又去布坊。
按照一家人三年所需的布料份量,崔六娘大肆采买起来,还给家里的两个小孩儿特别买了细罗纱衣准备着。
鞋子也得买,按照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三双,三年的量采买。
但家里老爷们儿的要多一倍,因为他们都费鞋子极了。
另外适合走路的短靴和千层底布鞋得多来几双,还有袜子,她想着流放路上走的多,袜子要是多穿几双,也能舒服些,便多买了不少袜子。
店家额外还送了她不少针线和碎布花样子,崔六娘也都一一接收,让她们后天送到兰花巷去。
这才几样买下来,银子就去了几百两,崔六娘心中叹口气。
这都不算什么,还得给老大老二准备一路上的药,那才是大头花费,她估摸着怎么也得一千两开外去。
衣服买了,又去买果树苗。
还好是春天,什么果树苗都有,崔六娘照例每样都要了二十棵。
下一家,锅碗瓢盆!
下一家,砖瓦泥灰!
下一家,桌椅床榻!
下一家………
等把需要采买的物件儿都买好后,已经是下午时分。
“小余啊,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崔六娘从医馆出来,手里拎着几大包药,满脸疲惫的询问起女儿来。
谢余想了想,好像没有。
哦,对了,鱼竿鱼线可以再来一些。
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了。
“娘,我想去买几根鱼竿和鱼线,不过也不用今日买,明日让四哥给我买回来就是了。
你太累了,咱们回去了吧。”
童言童语可爱软糯,崔六娘心头舒爽,对她慈爱浅笑,“娘不累,咱们一并买了就回去了。”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后面这两日得把东西收入空间,再收拾一番,也忙着呢。
她不是累,只是话说多了,嗓子不太舒服。
今日可是她买得最多东西的一次,嗓子都快给她说哑了。
还好,买了这次,以后就不用买了。
买鱼竿时,谢余想到一件事,要是空间里可以养鱼就好了,可惜不能养活物。
不然那么大的空间,要是用来养鸡养鸭也挺不错的。
娘俩前脚回家,后脚谢家主院就派人送东西来,说是宫里贵妃的赏赐,特意来送给她们的。
可说是赏赐,还不如说是借口搜家。
一群人横冲直撞的进来,每个屋子都搜查了一番,说是给主子问安,但实际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顾明舒站在屋檐下,阴影遮住她眼底的恨意,看着这群傲慢无礼的仆妇,紧紧咬着牙关。
她知道她们想找什么,还好云荆发现及时,妹妹也回来的及时,把孩子给藏进了空间里。
看来铭儿的事儿就是他们故意所为。
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总有一日,她会让谢家其他几房付出代价的。
带头的管事婆子从谢翀屋子里出来,捏着鼻子,暗骂一声晦气。
没找到人,她们也就走了。
至于赏赐,就是几个小果子,顾明舒直接给扔到了茅坑去。
屋中,谢翀面色苍白的躺着,听到脚步声远去后,他赶紧坐起来进入空间察看孙子情况。
谢云霆和谢云祁也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谢云霆拉住顾明舒,隐忍安慰,心中不甚气愤,“忍一忍,舒儿,孩子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在他恶意掉包孩子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自己的祖父,他没这样恶毒的长辈。
“嗯!”顾明舒咬牙,眼神坚定。
她也是这样想的。
崔六娘关上门,看了看四周的院墙,对众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都回屋去。
空间里,谢铭缩在谢翀怀里,对这个空荡荡的地方十分害怕。
刚才这里只有他一人,静悄悄的,他差点又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呢。
顾明舒进来后,连忙将他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没事的,铭儿,没事的。”
谢云荆气鼓鼓的给谢翀和崔六娘比划手势:爹,娘,我气不过,我要给侄儿报仇。
谢家其他人真讨厌,可恶,把他妹妹和侄儿害的不成样子,他要教训教训他们。
崔六娘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轻声斥责道,“报什么仇,冷静点,以后再说。”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们要保持原状,最好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铭儿的仇,早晚会报的。
谢云荆气的一蹦三丈高,鼓着嘴,一脸不服气。
他看向谢余,比划道:妹妹你说对不对?
谢余连蒙带猜的点头。
嗯嗯!她是站在四哥这一边的。
谢云荆得意一笑,脑中暗自思索起来,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报仇才最痛快,而且还不被她们发现。
成功躲过这次危机后,崔六娘跟顾明舒商量了一番谢铭的去留。
顾明舒有些激动,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托付给别人,她一定要带在身边才放心。
崔六娘理解她的顾虑,可流放不是开玩笑,铭儿太小了,身子骨又这么弱,她很担心啊。
如果可以,她都想把小余和云澜托付出去。
顾明舒搂着一言不发的谢铭,眼泪汪汪,满脸不舍,“娘,实在不行,咱们把铭儿留在空间里吧,您觉得怎么样?”
她真的不想要孩子离开她。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再说,铭儿现在也离不开她啊。
崔六娘拧眉,看着她怀里瘦瘦小小的孙子,叹口气,“这……应该不行吧,把孩子一个人留在空间里,谁也不放心。”
主要是她们不知道流放路上是什么个光景,万一不能进空间,或者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孩子一个人怎么办呢?
而且孩子也要吃饭啊,流放路途上,她们哪有时间顾得上孩子。
“娘,铭儿还没有户籍,官兵也不会抓他,咱们就把他留在空间里吧。”顾明舒擦了擦眼泪,摸了下孩子的脸颊,恳求道。
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崔六娘不放心,她看向谢铭,放缓声音道,“铭儿啊,祖母问你,如果你一个人留在刚才的屋子里,你害怕吗?”
谢铭想了想,老实点头。
怕,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顾明舒有些着急,摸着谢铭的脸蛋,温柔又耐心的解释起来,“铭儿,不怕不怕。
那是你小姑姑打造的安全屋,只要你待在那里,谁都不能伤害到你的。
过几日,家里会有坏人,爹娘可能顾不上你,你相信娘。
在那间屋子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玩儿的,你就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谢铭年龄小,理解不了空间的意义,顾明舒只能换个法子让他理解。
如果把铭儿带在身边,她又怕自己照顾不过来,毕竟夫君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家中老的老,小的小,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她会心疼死的。
谢铭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顾明舒,有些犹豫。
真的吗?可他一个人待在那里,真的很怕啊。
但娘又这样说……
他歪着小脑袋,实在有些难以选择。
崔六娘见此情形,摸了下谢铭的小脑袋,话语温和,“不急,还有几日,我去问问你妹妹她们,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
她其实也担心孩子出现在老侯爷面前,会引起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流放前,还有段牢狱之灾,她担心那些人又会乱来。
还是再想想吧。
顾明舒点头,心中却是仔细思量起来。
还有五天呢,她得想办法让铭儿适应空间,并且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比起在外风餐露宿、挨打受骂的流放日子,空间里有吃有喝,已经很好了。
铭儿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晚上,早早吃过晚饭,大门一关,屋中烛火熄灭后。
一家子集体进入空间。
谢云澜一进来就撒丫子的跑,跟上次一样,谁也拦不住,也不用拦他。
谢余开始垂钓。
顾明舒牵着谢铭在空间里四处走,试图让他更了解这里一些。
谢云荆拿起锄头就开挖,崔六娘和谢翀在后头播种。
谢云霆和谢云祁泡在水中,两兄弟不时交流几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准备到的东西。
一番交流下来,还真发现不少,谢云祁又拿纸笔记录。
柳萦萦则是在旁边泡脚放松,舒服得直眯眼。
倒数第五日。
家中依旧是各自忙碌着。
早上的药味儿飘散起来后。
谢余跟着崔六娘和谢云荆出了门,去兰花巷清点物资。
她们在外面清点时,她就在空间里钓鱼。
谢云祁也在里面泡着。
谢余想到前天得来的异能,打算尝试一下,又出了空间,在租赁的院子里找了棵茁壮的大树。
她将手贴在大树身上,开始吸收大树的生命力。
不过她只吸了一丝丝,就吸不动了。
嗯?
怎么回事。
谢余又查看起异能的使用办法,看完后,额角划过一抹黑线。
原来异能还要修炼升级,不然就只能吸收一点点微弱的生命力,根本就治愈不了任何疾病。
修炼也很简单,按照口诀,不停吸收释放生命力就行。
可谢余还要钓鱼,要是她又钓鱼,又修炼的,把她劈成两半也不够用啊。
生活不易,小鱼叹气。
还能怎么办,咬牙坚持呗。
谢余吸了一丝生命力,也没浪费,趁谢云祁教她认字的时候,摸着他的手指传送进了他体内。
谢云祁发现自家妹妹是个天才,教了一遍的字她就能认识,并且正确读出来。
这让他心潮澎湃,难得认真起来,开始正正经经的教她读书识字,还给她规划了每日的目标,生怕耽误了她进步。
空间外。
送货的马车接连不断,为了避免被人关注,崔六娘租下的院子很是偏僻,周围都是没有租赁出去的房屋。
并且为了掩人耳目,她还让每家店铺错开时间给她送货。
清点好货物后,崔六娘就让谢云荆开始往空间里搬。
东西很多,谢云荆小陀螺似的忙碌起来,浑身充满干劲儿,一点也不怕累。
谢余见状,也去帮忙。
随着东西进入空间,堆积成山,谢云祁挑了下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多东西买下来,娘手里的银子应该没剩多少了吧。
片刻后,抓人的官差押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人从后院出来,“大人,抓住几个想跑的。”
“杀无赦!”
刀剑出鞘,逃跑的几人还未来得及申冤就—命呜呼。
鲜血流淌,死不瞑目的几人就躺在谢家人面前,形容恐怖。
“啊啊啊!!”见此情形,谢府所有人吓得惊声大叫,难以扼制内心的恐惧。
不少人被吓得下身失禁,当场晕倒过去。
哭声更是连成—片。
抄家的官兵拿出—个托盘,来到谢家众人面前,厉声大喊,“哭什么哭,所有人脱下身上的珠宝首饰放进盘子里来,胆敢藏私者,棍棒伺候!
快点!”
拿着谢家嫡系的人员名单,兵部侍郎计超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刘大鹏,本官怎么觉得好像少了—些人。”
他记得,老侯爷还有—个儿子吧,大房,对。
怎么没有大房的人?
难道死光了?
刘大鹏正是奉命查抄的武官,他听到上司询问,连忙转过身来,“回上官,您说的是大房—家子吧,卑职问过了,他们啊,被分到候府最偏僻的院子去了。
卑职已经派人去了,—会儿就到。”
抄家之前,他就已经将谢家所有宅院、出入门堂给弄得—清二楚,这大房的人,实在有些惨。
不过活该,谁叫大房那位也是武将之耻呢。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还活着没有?
砰!!
官差—脚踹开谢家大房所在的偏院大门,刚要持刀大吼,就被院子里整齐排列的—家子给惊呆了。
“……奉旨……抄家……咳咳……”
带头的官兵愣了愣,嗓子眼差点被口水噎住。
什么情况?
这群人怎么跟早就准备好了—样呢。
他们冲进来,看着这—家子,脸色迷惑。
“抄家……”
“都跟我走!!”
崔六娘泰然自若,背着谢翀,抬脚往外走去。
因为暂时不能暴露谢翀的情况,所以他们决定先暂时让他装昏迷。
谢云荆背着行动不便的谢云霆,柳萦萦扶着谢云祁,顾明舒—手牵着谢云澜,—手牵着谢瑜,面色沉稳地跟上去。
如此离谱的—家人倒是把官差搞得心里发慌。
他们对视—眼,握紧手里佩刀,汗颜的将他们押去前院。
剩下的官差则开始查抄家产。
可等他们进入屋子后,脑瓜子嗡嗡作响。
懵了!
东西呢?
这间是空的,那间也是空的……
除了厨房还剩—点土豆,整座偏院愣是找不出—个铜板来。
不仅如此,屋子里更是空的可怕,连床都不见了。
估计老鼠来了都还得给他们留点口粮。
“大人,大房的人带到!”
“赶紧站过去吧!”
随着崔六娘—家的身影出现在前院,所有人闻声看去时,皆是—愣,连哭声—时间都小了不少。
谢三爷扶着卢氏的手—抖,眼神有片刻恍惚,好似看陌生人—般看着他们。
谢翀居然还没死?这都五年了啊。
卢氏眼眸转动,嗓子喑哑,啊啊叫了两声,眼里死寂—片,无心关注他们。
倒是谢家四房和五房,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盯着他们。
谢二夫人小卢氏眼泪横流,—边担心自己的夫君,—边忧心眼前的处境,所以在取首饰时,就有些磨磨蹭蹭。
不耐烦的年轻官差直接上手帮忙,—把扯下她耳朵上和脖子上的坠子,疼得她捂着耳朵痛呼—声。
“你做什么!!”小卢氏咬牙切齿瞪着官差,显然还未适应自己此刻的身份。
“啪!”—个巴掌甩上去,官差并未手软,直接将她打翻在地,伸手扯她身上其他首饰。
崔六娘是有些心急的,好歹也没几日了,小余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被证实,抄家肯定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可老头子说的也对, “行了,行了,你进空间里泡着去,我还得出趟门。”
她今日去把租赁的屋子看好,等明日节省些时间,买了东西就直接送过去。
“对了,顺便把女儿的药给她熬了,盯着她喝药啊。”
她还得再给孙子买些药回来调理,她们这一大家子啊,可真是坎坷啊。
呸呸呸,什么坎坷,明明就是时来运转了,会好的,会好的。
“行,让老四跟你一块去吧。”谢翀接受安排,但又不放心她自己出门,关切的叮嘱了一句。
“没事!”崔六娘不知疲惫,眼神坚毅。
她要办的事儿,就没有办不成的。
崔六娘快出大门的时候,谢翀突然对着她的背影来了一句,“这些年辛苦你了,六娘!”
“……”咦,老夫老妻还说这些,鸡皮疙瘩都给她整出来了。
不过她也不是个不懂好赖的人,摆摆手,云淡风轻的就离开了。
谢余睡醒一觉起来,家里静悄悄的,院子里谢云澜乐此不疲的在玩蚂蚁,柳萦萦在择菜准备做饭。
“二嫂!”
谢余叫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的,听得人心里发甜。
柳萦萦抬起头,对她一笑,“醒了,小余?”
“我来和你一起干活!”谢余走到她面前,准备跟她一起择菜。
柳萦萦摇头,笑容亲和,声音悦耳,“不用,不用,已经弄完了。你快进里面去,爹在给你熬药,差不多该好了。
你顺便帮二嫂盯着你二哥喝药啊!”
谢余看了看菜篮子,确实是择完了,她只好乖乖点头。
进了空间,一股药味儿弥漫出来,谢云祁在水中泡着,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趴在岸上,动作滑稽的看书。
谢云荆在挖土,谢余踮脚瞧了瞧,虽她不知道土地怎么丈量大小,可一看自家四哥挖出来的那片地,她觉得种几百个她都够了。
还要继续挖吗?
谢翀则是坐在岸边的小板凳上,用简易炉灶在熬药,还是两个锅一起。
“爹,二哥,四哥!”
谢翀转身过去,看到谢余,乐呵起来,对她招手,“好闺女,醒啦,快来快来,喝药了!”
来的刚好!
谢余脚下一顿,后退两步,表情稀碎,“爹,我不想喝药。”
太苦啦,要鱼命了!
有灵泉液在,她还喝什么药啊。
谢云祁被逗笑了,把书放下,面色依旧苍白,声音温润的解释道,“妹妹,这是娘给你抓来调理身体的药,你底子太虚了,得抓紧补补!”
谢翀走过来,拎住小丫头的衣服,后又觉得不太对,这是女儿,不是儿子。
他只好抱起谢余,用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的声音对小丫头开口,“不苦的,你二哥喝的药才苦呢。”
谢云祁捏捏鼻梁,有苦难言。
他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所以早就接受了与药为伍的现实,不敢抗拒半点。
苦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吧,谢余抿着小嘴,不太情愿的接受了。
趁药凉的时间,谢余又去把鱼竿找出来,挨着谢云祁旁边开始钓鱼。
谢云祁看着她小人精的模样,微微一笑。
谢翀把凉好的药端给兄妹二人后,起身准备去打拳,又对一直忙个不停的小儿子开口,“云荆,好了,休息会儿再挖了。”
这孩子,傻乎乎的,都跟他说挖得土够多了,怎么还一直挖呢。
谢云荆熟练的挥舞锄头,摇摇头,继续挖着。
无奈之下,谢翀只得随他去。
成功钓到木系异能——治愈术!
谢余一愣,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刚开始钓就出宝物了。
木系异能?治愈术?她浅淡的眉毛动了一下,直接在识海中点击提取。
等了解完这个异能的使用方法后,她明白了。
原来这个治愈术是通过吸收植物的生命力转换成治疗疾病的能力。
这个能力可以给濒死之人续命,也可以给中毒之人解毒,大病小病都能救治,但唯独外伤情况是治不了的。
也算是个不错的能力了。
等一下,那这样说,她岂不是可以救二哥了?
嘿嘿!谢余微妙的目光落在谢云祁身上。
正在看书的谢云祁忽然打了个寒颤,抬头就对上自家妹妹古灵精怪的小眼神,他有些迷惑。
怎么了这是?
“妹妹,你是不是也想读书识字?来,二哥教你!”
他以为谢余是在看他手里的书,转念一想,她也六岁了,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近来两日他咳嗽少,身子好了些许,不如抽空教教她。
哦,对了,还有大哥的孩子。
谢余摇头,然后又点头,俏皮的说道,“今天不学!
明天学!”
她想了想,确实得认字,但是今天时间不合适,她还得钓鱼呢。
“好!”谢云祁莞尔,又催促她赶紧把药喝了。
尝了一口药,果真不苦,谢余咕咚咕咚端起碗就一饮而尽。
在空间里钓鱼就是有些无聊,谢余转头看谢翀打拳,眼神忽然亮了亮。
这个拳法也是保命的本领,她想学。
谢翀养了几日,身上长了一点点肉,面容没之前那么吓人了,他想趁抄家前,养好身子,把从前的功夫捡起来,这样才能在流放路上保护好家里人。
瞧见女儿望过来的眼神,他打的虎虎生风的拳法不由得一顿,怎么了?想学啊?
可她现在小胳膊小腿,长身体要紧,想学也得再等两年。
习武可是个苦功夫。
一家人忙活一天下来,终于可以坐在饭桌上碰面。
顾明舒抱着洗了澡,剪了头发,穿着新衣服的小男孩儿过来。
他如今有名字了,叫谢铭。
谢铭因着对人不熟悉,还是一副拘谨状态,挨着顾明舒坐下,小手牵着她的衣袖,黑黝黝的大眼珠子里满是疏离紧张之意。
顾明舒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温柔的说,“铭儿,别怕,娘给你介绍,这些以后都是你的亲人了。”
谢铭点头,看着围坐了满满一桌的男女老少,往顾明舒怀里靠了靠。
顾明舒挨个给他介绍起来,等介绍到谢余是他姑姑的时候,他愣了愣。
这个小姐姐不是姐姐?是姑姑?
他还是乖乖的叫了一声。
可把谢余高兴坏了。
崔六娘搂着谢余,摸摸她小脑瓜,打心底里感激她得紧。
傍晚她回来时,也亲自验证过了,铭儿就是阿舒的儿子,确认无疑。
失去了五年的孙子能重新归家,她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放下来不少。
多亏了小余啊。
晚上,崔六娘给谢余洗完澡,将她抱到床上擦头发,“小余,娘跟你爹商量了一下,打算给你换个名字,你觉得可以吗?”
她觉得女儿的名字里不该带这个余字,不好。
她们的女儿如珠如宝,怎么能是多余的呢,老四两口子真是个不靠谱的。
她昨晚睡前还在跟老头子商量呢,本来想白天跟她说的,但是太忙了没闲下来,晚上才有时间跟她嘀咕。
谢余躺在她腿上,感受着崔六娘温柔的擦头发动作,露出一道乖巧的笑容,“小鱼都行。”
名字一点都不重要。
她记住她是谁就可以了。
崔六娘笑笑,拿起她的小手,给她书写起来,“咱们啊,只是把这个余给改掉,改成瑜字!
咱们小瑜是块美玉,就该有好听的名字。”
谢余似懂非懂的啄啄脑袋,其实她想说,她也不识字啊,亲娘!
母女俩说着,眼睛还有些红肿的顾明舒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件给谢余的新衣服,是她这些天自己做的。
今天洗好后晒干了,正好就给她送过来。
“大嫂?”
“娘,妹妹!”顾明舒温柔的开口,来到床边,将衣服递给谢余,“来,大嫂给你做了两身衣服,咱们试一下合不合适!”
谢余稀疏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崔六娘将她抱起来,手指梳理了几下,服帖后,拿起衣服给她穿上。
衣服布料用的罗布,摸着十分柔顺光滑,穿在谢余身上也是刚刚好。
一件天青色,一件淡黄色,瞧着清新可爱,都是最适合小丫头穿的颜色。
崔六娘摸摸她小脸蛋,欣赏起来,“好看,刚好合身。”
谢余摸了摸衣服,露出一口小白牙,开心地笑起来,“谢谢大嫂,小鱼很喜欢。”
她又有新衣服了。
顾明舒摇摇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心中踏实无比,“谢什么谢,大嫂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她听萦萦说了,能把铭儿找回来,多亏了妹妹的本领。
她也没什么好感谢的,只能以后多多照顾她一些。
崔六娘拍拍顾明舒的后背,安慰起来,“舒儿,既然铭儿回来了,你也该放心了。
别再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明舒眨眨眼,抱着谢余,亲了下她的小脸蛋,笑容灿烂,“娘,我明白。”
下午是哭了几场,可哭过后,心情好了不少,铭儿能够回到她身边,她就再开心不过了。
送完衣服,顾明舒又要回去陪孩子,崔六娘看着谢余睡下后,熄了灯,也离开了。
第二日,天不见亮谢余就被崔六娘从被窝里刨出来。
穿衣洗漱,出门采购!
崔六娘给自己打扮了一番,装作管家婆子的模样,抱着谢余,拎着一个篮子就出了门。
东市是专门卖粮油米面各种杂货的地方,崔六娘步行过来时,早市开始一会儿了。
贩夫走卒摩肩擦踵,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食物的香气也使劲儿往谢余鼻子里钻,她趴在崔六娘肩膀上,好奇的左瞧右瞧。
“娘,我下来自己走!”
她很重的。
崔六娘穿梭在人群中,拍拍她小的屁股,声音干脆,“不行,人太多了。”
这么多人,她可不放心孩子下来走路,万一磕着碰着,那她可舍不得。
“小余啊,饿不饿,想吃什么?给娘说啊!”
她出门早,大家都没起来,怕吵醒他们,她也没做饭,直接带着女儿就出门了。
“娘,小鱼什么都想吃。”谢余也没跟她客气,舔了舔嘴角,小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
崔六娘忍不住笑起来,视线从菜摊子上移开,寻找起吃饭的地方,“行,娘先带你吃饭去。”
汤包、馄饨、酥油饼、花生糕,小孩儿能吃的,崔六娘都给谢余买了一份。
这些不值钱,孩子喜欢吃,她也舍得。
她想着再过几日就吃不成这些了,还打算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人也带点。
毕竟家里也还有几个孩子,她不能厚此薄彼。
吃过早饭,崔六娘就带着谢余开始采买。
她们先来到种子铺,打算买些菜种。
“客人,您要选些什么种子,咱们家都有。”
现在已过春耕时分,店里买种子的人不多,崔六娘进去后,伙计立马打起精神迎上来。
崔六娘并不热情,慢慢把谢余放下来后,装模作样的开始挑拣种子。
“你家种子是还不错,买的多怎么算?菜苗儿还有吗?”
崔六娘哪里会挑种子,无非就是从这个伙计的表情,侧面印证种子的好坏。
确定这家能行后,她就打算采买。
伙计忐忑的心放下来,咧嘴大笑,“那是,我家种子出了名的好。
看您买多少,买够一两银子可以送五把葱苗五把蒜苗。
菜苗儿看您要哪种,晋国能找到的,咱们家啊,都有,齐全着呢。”
崔六娘点点头,指着店里所有的种子,气势沉稳道,“每样都给我包一钱银子的份量。
另外菜苗儿也一样。
白菜、豆角、苦瓜、茄子、辣椒、丝瓜、黄瓜、这几样都双倍份儿。”
种子可以多买些存放在空间里,反正也坏不了。
其实昨日她就该先把种子买回去的,忙昏头了。
伙计听得眉飞色舞,大生意啊!
“好好好,不过菜苗儿咱们家今天可能集不齐,您明日来拿行吗?”
菜苗还得去城外取回来才行,一般老客人都是提前通知他们。
崔六娘摇头,淡淡道,“我买这么多,一个人可拿不了。
干脆明天你们一起帮我送家里去吧。”
伙计犹豫了一下,对她开口,“客人,我们家送城里可以,送城外得看远近收车马费的。”
谢云澜在她身边坐下,扯了扯她的袖子,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机灵的神色,“去,要去,偷偷去。”
抓鱼好玩儿,他喜欢。
谢余笑了起来,谢云荆一巴掌拍在谢云澜背后,双手叉腰,生气的盯着他。
不许乱跑。
谢云澜可不怕他,他虽和谢云荆长得一模一样,可他体型圆润,看着白白胖胖,个头也高些,顿时就用头去顶谢云荆的胸口。
坏蛋!
坏蛋弟弟!
他就要去抓鱼。
两兄弟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时,四房那头的热闹总算平息下来。
谢余下午也没能出去,崔六娘将门扣得死死的,就怕她们俩往外跑。
夜里,谢云祁发起了高热,只是谢余睡得熟,并不知道。
第二日起来时,才得知谢云祁早已昏迷不醒。
家中一下子愁云惨淡,又回到从前那种压抑氛围。
天色将将亮,崔六娘就出门去请了宝华堂的老神医过来。
可来人一看谢云祁的症状,都没施针开药,只是可惜的感叹了两句,便叫谢家准备后事。
谢云祁所中之毒,乃西域番邦秘药,棘手程度,当为天下之最,若非当年谢云祁中毒浅,身子康健,早就撑不到今日了。
五年已是奇迹。
谢云霆在旁听着,忽然冒出来一句话,“元大夫,若是用渡血换命之法呢?”
用他这副残躯,换二弟一命。
左右他对家人而言,都是拖累,若能救下二弟,家中情况应该会好上许多。
崔六娘当即就明白他的想法,直接严厉拒绝道,“不行,娘不同意。”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失去哪个孩子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痛苦。
就算要用渡血换命之法,也是用她的。
顾明舒神色黯淡的站在谢云霆身后,别开头去抹眼泪,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打算。
老大夫捻着胡须,面色沉重的摇头,心中感叹他们兄弟情深,“若能用换血之法,当年就用了。
二公子所中之毒,犹如附骨之蛆,早已深入五脏六腑,换血是没用的。”
“诸位节哀吧,老夫先走了!”
屋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谢余听着墙根,感受着众人的无奈和伤心,她当下不再犹豫,趁大家伙儿都不注意的时候,带上鱼竿儿出了门。
她没去人多的地方,还是选择了前日的桥下。
把鱼钩掰成直条,没有用饵,谢余将鱼线抛出去,与此同时,把太上仙竿从识海中挪出来,附在鱼竿上。
她没有用饵料且是直竿,要的就是不上鱼,只钓宝物。
谢余坐在桥下,揪起一根野草摆弄着打发时间。
钓鱼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时间。
可这两样她一样都没有,现在心里十分着急。
听大夫说,二哥也时日无多,就这两日,如果她昨天也来钓鱼就好了……
河里的鱼游来游去,却因为鱼钩问题,根本没办法咬竿。
水面波澜起伏,几条大鱼扑腾着往岸边跳,谢余一脚就把它们踹下去,气性还不小。
半个时辰后,她的识海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成功钓到生骨丹一颗。
坏了。
钓错了。
谢余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要的不是生骨丹啊。
丹药转移到识海存放,谢余肩膀一耸,沮丧的盯着水面。
今天出了宝物,想要再钓到宝物的几率可就微乎其微了,而且明日也不一定能钓到她需要的东西。
一串漂亮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谢余惊讶之余,转头过去,咧咧嘴,“四哥?”
谢云荆对她笑笑,眉眼弯弯,又将糖葫芦递到她手里,比了个吃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谢余捏着糖葫芦,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谢云荆笑容明媚,少年气十足,对她比划起来:娘让我来找你的,我一下子就猜到了你在这儿。
谢余看着手中颜色鲜艳的糖葫芦,心里闷闷的。
谢云荆看出她在担心什么,伸手轻轻拍拍她脑袋。
他很想告诉她,不用这样。
可他也明白,妹妹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子,她担心二哥也很正常。
他们都很担心二哥。
自从前日妹妹给爹敬了一杯茶后,他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
他觉得,她的到来让家里多了很多不一样的色彩,大家都喜欢她。
家里情况一直都是这么糟糕,跟她没关系,她还小,不用胡思乱想。
谢余咬了一口糖葫芦,味道在舌尖弥漫开,甜滋滋的,“谢谢四哥。”
成功钓到共享灵泉种植空间。
什么?
又钓到了一个宝物。
谢余小手抖了一下,一颗糖葫芦掉进河里,鱼儿们在水里争抢起来。
空间她知道,她上一世也有姨妈送的随身空间,不过只能存放死物,跟什么灵泉和种植没关系。
具体情况她不了解,这里也不是一个可以了解的地方,还是等回家再说吧。
不知道这个东西可不可以救治二哥,谢余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今天的运气已经用光了。
差不多也快到午时,她收了鱼竿跟谢云荆一起打道回府。
家中静悄悄的,谢云澜依旧在院子里玩泥巴,往常晒太阳的身影不见了,谢云霆也没现身。
崔六娘午饭是和谢翀一起吃的,柳萦萦没吃,顾明舒照顾着谢云澜和谢余,谢云荆照顾谢云霆,大家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吃完饭,谢余想要帮忙洗碗,被顾明舒推进了屋中。
正好她想研究一下那个空间。
把空间从识海中挪出来,下一秒,一道白光钻进她身体里,手腕内侧传来一阵细密的疼,她定睛一瞧,一条栩栩如生的红色鲤鱼图案浮现在她手腕皮肤上。
她惊讶的挑眉,伸手去触碰。
忽略不计的一丁点下坠感出现后,她顷刻间便消失在屋子里。
白茫茫的光线十分刺眼,谢余用手挡住光线来源,待光源一点点消散后,她慢慢睁开眼。
澄澈的眸子中映出一片辽阔的黑色土地,土地上寸草不生,一条长长的溪流横穿而过,水声潺潺,是这空间中唯一的声音。
谢余保持警惕,摸了摸地上的黑土,又走到溪边,看了看里面清澈无比的水流。
她……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空间里也没有人和器灵。
像是感知到她的疑惑后,天空中呈现出几行字来,细细记载着空间的使用方法。
原来,这个空间不仅可以存放东西,还可以用来种植一切农作物。
溪流中的水是灵泉液,可以食用和浇灌农作物。
而这个空间最独特的点在于,它是可以共享的。
只要身为主人的谢余将手腕上的图案临摹在其他人身上,就可以将其一并带入空间,她不想让某个人进来时,可以自行改变手上的图案。
但除了她主动带进来的人,其他活物进来就是死。
另外用灵泉水浇灌出来的农作物,口感鲜美,蕴含灵力,可以滋补身体,美容养颜。
谢余记下这些话后,目光落在溪水中。
出去!
站定后,她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使用方法她已知晓,可这个空间似乎还救不了二哥。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先给二哥喂点灵泉液。
拿起桌上的茶壶,她又闪身进入空间。
让她意外的是,空间中的灵泉水并不能带出来,气的她只好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
出不来,那就进去。
谢余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谢家人带入空间中。
因为有了空间后,她就有了自保之力,就算谢家人起了歹心,那也不可能跟她同归于尽。
谢余溜到谢云祁屋子里,柳萦萦正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都是一副浑然不察的模样。
“二嫂!”
柳萦萦连忙擦了擦眼泪,松开握着谢云祁的手,转头看向谢余,眼神赧然,“妹妹,怎么了?”
谢余来到她身边,看了眼床上面色越发苍白的二哥,举起自己的小手,“二嫂,你会画这个图案吗?”
鲤鱼图案一点也不难,看起来还挺简单的。
柳萦萦看了一眼,点点头,温柔的对她开口,“会,等你二哥好起来,嫂子给你画好吗?”
她现在只想让夫君快些醒来,没什么心情给妹妹作画。
谢余背着小手,十分认真的对她开口, “二嫂,你相信我吗?你帮我把这个图案画在二哥手上,我可能有办法救他。”
柳萦萦眼皮一跳,讶异的看着谢余,面露不解,“妹妹,你知道你……”
她不相信妹妹是个会瞎说的孩子。
可夫君的病情,连元神医都束手无策,一个六岁孩子的话,她要是当真,会不会有点太奇怪。
谢余打断她的话,黑眸中泛着一丝坚定的光芒,“我知道,二嫂!”
不知怎的,柳萦萦想起前天晚上公爹起死回生的事,她心口噗通噗通狂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希冀,连忙答应谢余,“好,二嫂帮你。”
她起身,在屋中搜寻起笔和墨水。
“要红色的颜料。”谢余看看她手里拿着的墨条后,赶忙提醒。
柳萦萦为难了,红色的颜料,夫君许久不曾作画,家中也不知有没有。
等等,她记得大嫂给木雕上色时,好像用过红色的颜料,也不知还有没有。
“妹妹,你等我一下。”她有些慌乱,披上外套后往外去。
只是她出去后,谢云荆又进来了,手里还端着给柳萦萦的饭菜。
见到谢余,他歪了下头,眼神询问她怎么也在这儿?
谢余对他招招手,“四哥,快来。”
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神秘一笑。
柳萦萦找到颜料后,按照谢余的要求,紧张的在谢云祁手腕上画出相似图案来。
完全一模一样她有些做不到,只能尽可能画得相似些。
“可以吗?妹妹。”柳萦萦眼神小心翼翼,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一样。
一个鲤鱼图案,能救回夫君?
她将信将疑,不信的成份占大半。
谢余看了看,点点头,指向旁边的谢云荆,“二嫂,在你和四哥手上也画一个。”
谢云荆眼神古怪,不懂她想做什么。
柳萦萦也是豁出去了,隐忍着心中难受之意,快速在她和谢云荆手腕上画出红色鲤鱼图案。
“二嫂,四哥,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惊讶,我会给你们解释的。”谢余拉过谢云荆的手,让他拉着谢云祁,她则是拉着谢云荆和柳萦萦的手,对他们郑重交代道。
柳萦萦心急如焚,忙不迭点头,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能看到夫君恢复健康的画面啊?
谢云荆一头雾水,突然,身子一轻。
眼前画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上一秒还在屋中,怎么下一秒就身处在一片苍茫的黑土地上?
谢云荆睁大眼睛,瞳孔轻颤,怎么也遏制不住自己的震惊。
柳萦萦也是傻眼了,这…这是哪儿啊?
她左右环顾,发现这个奇怪的地方只有她们四人。
“妹……妹妹……”
难怪妹妹让她们别惊讶呢,可话虽如此,谁遇见这事儿不得惊讶半天啊。
“咳咳……”一旁躺在地上昏迷中的谢云祁呛咳起来,点点血沫喷洒在他衣襟上。
柳萦萦惊吓的扑过去, 花容失色,“夫君!”
谢余松开谢云荆的手,指着不远处散发着粼光的溪流,急忙道,“二嫂,四哥,快把二哥放进那条小溪里。”
谢云荆回过神来,顾不得再观察,赶紧一把抱起自家二哥,听从谢余的话,将他放进溪水中。
溪水不深,刚过脚踝,谢余拿起刚才放这儿的茶壶,装了水,往谢云祁嘴里灌。
柳萦萦在一旁帮忙,三人手忙脚乱一阵处理后,谢云祁总算呼吸平稳下来,手指动了动。
可他仍未醒,谢余猜到了灵泉水的作用没那么大,估计只能缓解些许他体内的毒素。
“妹妹,这样…这样就好了吗?”柳萦萦擦擦额头上的汗,握着谢云祁逐渐有些温度的手,惊喜的问。
太神奇了。
谢余抱歉的对她摇摇头,声音沉闷道,“对不住啊,二嫂,这里好像只能缓解二哥的病情,不能彻底根治他。”
“……”柳萦萦面上笑容一窒,顿时心又提了起来,看向浑身湿透的谢云祁,抿紧嘴角。
“没关系,能让你二哥活着,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还有希望不是,万一以后找到了解药,夫君仍可以活命的。
总比守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的好。
“啊啊啊…”谢云荆抽空比划起来,震惊完后,他很想知道这是哪里?
仆妇小斯们面面相觑,—时慌乱异常,害怕者已经小声啜泣起来。
二房长子谢云逸站起来,指着兵部侍郎的脸,面色铁青,大吼—声,“不可能,你们知不知道,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我爹和祖父就在宫中,等他们回来,信不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兵部侍郎冷笑—声,握着圣旨,许是有些憋不住,出声反击,“啧啧啧!
难怪谢家父子敢谋逆逼宫呢,你们也是不遑多让啊。
你们所说的这两人,都已经在天牢躺着了。
犯上作乱的逆贼,也能让本官吃不了兜着走?”
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小辈,谢家如此猖狂,被抄家也不奇怪。
—旁查抄的官兵头领见状,嗤笑—声,立马给了下属—个眼神。
狂傲之辈,反抗圣旨,辱骂朝廷命官,活该重责。
两个孔武有力的官差当即上前,将谢云逸反手扣住就是—顿暴打。
“啊,你们敢打我……我可是侯府的……啊……侯府的……啊啊啊……”谢云逸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捂着脑袋嗷嗷直叫,哪有先前半点贵公子的风采,狼狈异常。
“夫君!”谢云逸的夫人陈氏害怕极了,想要站起来阻拦,又被官兵手中的刀剑威胁,只能站在旁边,焦急落泪。
“大郎!”卢氏心疼的看过去,双目惊颤,“住手啊!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啊……”
谢云逸十岁的儿子也跟着叫嚣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官差,冲过去就咬上其中—人的大腿,“爹!爹!啊啊啊,你们不许打我爹!”
官差吃痛,瞪大双目,—脚朝他飞踹过去。
谢涛被踹飞出去后,痛苦倒地,鼻血直流,“啊,娘……”
“涛儿!”陈氏尖叫—声,朝儿子扑过去,心痛万分。
谢涛年纪小,被这么—踹,惨叫—声后就晕了过去。
“涛儿!”他的儿子啊!
谢云逸看着晕过去的儿子,握紧拳头,面色扭曲的大叫,“我姑姑可是贵妃!表哥……表哥是皇子……住手……啊……我可是侯府嫡孙……啊……”
两个官差仍在对他拳打脚踢。
兵部侍郎面色肃穆的瞧了他—眼,胸膛轻震,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贵妃?贵妃今早被打入冷宫,怕是自身难保了。”
至于六皇子,已经在御前自刎谢罪了,不过不能对外宣扬。
所以,谢家的依仗都已坍塌殆尽,还是别嚷嚷了。
什么?贵妃都被打入冷宫了。
谢家众人顿时面如死灰,喧嚷哀嚎起来。
新进门的孙媳妇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剩下的小辈也跟着嗷嗷哭,妾室通房更是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谢四爷浑身抖如筛糠,眼神恍惚,额角满是大汗。
他们侯府没了……
“爹,这—定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定不是真的对吧……”谢云山跪在地上,呼吸急促,伸手拉住谢四爷的袖子,—脸匪夷所思。
他肯定是在做梦。
谢四爷不理他,他又去看谢四夫人。
“娘……”
谢四夫人周氏攥着手帕,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身形摇晃着跌坐在地,口中喃喃,“不……不会的……”
怎么可能呢。
侯府啊,这可是武安候府啊!
事已至此,卢氏怎么会不明白。
失败了!
侯爷他们居然失败了!
噗——
—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洒出来,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双目涣散。
“娘……”
“老夫人……”
“娘啊,娘,您怎么了!!”
卢氏瞪着双目,出气多进气少,差点就撅过去了。
她不信,这—定都是假的。
兵部侍郎冷眼看着这—切,开始让官差查抄谢府,将所有人都带到前院来。
她吓了一大跳,紧张的转过头去,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
脸是肿的,头发是乱的,衣服是脏的,还撅着个屁股,跟在泥巴地里滚了两圈的炸毛小狗没啥两样。
不远处,一个身穿铜钱纹深绿色绸衣,大腹便便、眼袋浮肿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眼神疑惑又暗带嫌弃的看向谢余。
他很是纳闷,难不成现在乞丐都能随便进他家了?看门的婆子都瞎了不成。
谢余挠挠头,费劲的在自己记忆中翻找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爹?”
谢家四爷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上前两步,仔细一瞧,“你叫我爹?你是……”
这丫头长得跟他倒是有点像,就是瘦了点,咋脸上还带着这么大个巴掌印呢。
他对谢余全然没有印象。
谢余看着他,心思又活络起来,神色乖巧的自我介绍,“爹,我是谢余!”
“是你!”谢四爷表情大变,瞬间从淡淡的嫌弃变成了深深的厌恶,退后两步,生怕跟谢余沾边了似的。
他这个小女儿,是他从不愿提起的禁忌,她的出生,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笑话。
“爹,你忙吗?我……我有事想和你说。”最后一次,最后……再说一次。
谢余不想放过面前的机会,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顿打。
万一,万一他相信自己了呢。
谢四爷冷了脸,声音不虞,“说什么说,你个扫把星,离我远点。也不知道你娘怎么教导你的,瞧着跟乞丐一样,丢死老子的脸了。”
输了银子的谢四爷心情更不好了,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晦气!
“爹…”谢余着急,连忙追了两步,去拽他的袖子,“爹,你别走,你听我说。”
嘶!走的太快,又碰到了她屁股上的伤,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攥着谢四爷的衣服,“爹,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老祖宗说,我们家要出事儿了。”
谢四爷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才到他腰腹的谢余,神色一凝,“老祖宗给你托梦?”
等等,他想起一件事儿,他这女儿不是傻子吗,怎么今天瞧上去还挺正常的。
他弯腰,端详了一下谢余,见她眼神清澈,神色正常,嘿了一声,新奇道,“你不傻了?”
谢余:……
点点头,她松了口气,想着这人应该能正常沟通吧。
“你说,什么事儿?”谢四爷倒是来了兴趣,想听听她能说出个什么五六来。
谢余还攥着他衣服,一股子脂粉味儿让她不舒服极了,可为了正事,她也只能忍着,“爹。
我梦见老祖宗提示我,说我们家犯了事儿,要被抄家流放了。
我们一家子都会在死在流放路上,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别被抄家。
还有大姐嫁的人不好,是个坏人。
还有大哥,他……也不是你亲生的。”
还有,还有很多,她有点记不清楚了,得好好想想,反正她们一家子再不想办法,就会全死在流放路上的。
她要求不高,保住小命就行。
谢四爷气笑了,半眯眼眸,盯着谢余,眼中透着阴晦的光,“说完了?”
谢余心里发毛,莫名有种不妙的念头,愣了愣,微微点了点脑袋。
下一秒。
谢四爷面色变得阴沉诡谲,抬脚就踹在谢余心口上,怒气十足,“小畜生,我看你不是不傻了,而是疯癫得更厉害了。”
抄家流放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她简直是疯了。
还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说祖宗托梦。
笑话,天大的笑话。
谢家是何等威风的存在,被抄家?绝不可能。
“噗——”
谢余瘦弱的身子腾空,重重砸在地上,喷洒出一口鲜血来。
痛!
好痛!
她落地后,脑袋又磕在地上,四肢疼得蜷缩,满眼含泪,十分错愕。
他真的配当爹吗?
不仅不信,还将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踹翻吐血。
比起她娘和大姐,他简直更可恶。
谢余趴在地上,好半晌都起不了身,胸闷气短得厉害,也说不了话。
“呃……”难受。
谢四爷见她如此,重重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也没把她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你这孽障,死了最好,少在老子面前晃荡。下次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直接将你丢湖里喂鱼。”
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不孝顺父母就罢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些鬼把戏来骗她们。
要是他信了,他就是个傻子。
谢家现在如日中天,六皇子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盛,夺嫡之争,希望最大。
一旦六皇子成为储君……
等等,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会不会是谢家的死对头派人蛊惑了这丫头,故意叫她散播这些不好的消息,以扰乱谢家的大局。
谢四爷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透顶,不禁笑出了声,赶紧召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对他小声叮嘱道,“来人,把这死丫头关到柴房去,不准给她送吃的,一旦有人接触她,立刻告诉老爷我。”
等他抓住这奸细,还可以向父亲邀功,说不定还会有重赏。
谢余已经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身子本来就虚弱,今日又被连打带踹,还能有一口气,都是阎王爷赏命。
谢余被拎走后,谢四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美滋滋的朝妾室屋子里走去。
谢余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屋外安静异常,只有树叶翻滚声。
躺在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几只硕鼠从墙角钻出来,光明正大的从她面前走过,还挑衅的闻了闻她的味道。
酸臭,嗯,不是食物,不能吃。
硕鼠撅着屁股从门缝溜出去。
浅淡的月光透过破洞窗户钻进柴房,照在小姑娘犹如死尸一般的苍白小脸蛋儿上。
谢余呲牙咧嘴的动了下身子,眼泪止不住的狂飙。
好痛,她动一下都觉得快要断气了。
咕咕咕~~好饿,好渴。
下人听从谢四爷吩咐,没有给她送吃的,连口水都没有。
谢余趴在地上,冷的哆嗦。
现在是四月,可夜里还是凉飕飕的,这里连件烂衣服都没有,她只能干熬。
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发热的谢余咬紧嘴唇,收了眼泪,不愿露出脆弱的情绪。
没关系的,小鱼儿很厉害,一定会找到出路的。
那么难熬的日子都挺过去了,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吱嘎儿!
柴房大门被人打开,自己安慰自己的谢余抬头看去,屏住呼吸。
一只黑色皂靴先踏进来,然后是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谢余饿的头晕眼花,视线昏暗,没太能看清来人的长相。
来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谢余,因为侯府的柴房很大,堆满了柴火和杂物木架。
他进来后,熟练的掏出一个麻布袋子,来到柴火堆前,开始往袋子里装柴火。
谢余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候府也招贼吗?那为什么不偷贵重东西,反而跑来偷柴火?
小贼忙的热火朝天,嘿呦嘿呦的往袋子里装柴火,莫名有几分喜感。
不知怎的,谢余鼻子这会儿有些痒痒,好像吸进了灰尘,她来不及捂住口鼻,一个大大的喷嚏就已经打响了。
啊切!
如此响亮的喷嚏致使谢余疼得酸爽透彻,同样,正在装柴火的小贼身躯一僵,手中动作顿住。
柴房里还有别人?
他把手里的那根木柴放回去,端着一张清俊稚嫩的脸,慢慢扭转脖子。
角落里,一张尤为惨白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荆先是一哆嗦,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后揉揉眼睛,定睛一瞧。
有头有脸,有手有脚!
啊!
鬼啊!
谢云荆惊恐的大叫,跟炸毛的猫一样,吓的汗毛倒立,一蹦三丈高,差点踢翻旁边袋子里的柴火。
不过他的尖叫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是哑巴。
救命啊,娘!
在又报废了一个鱼钩后,谢余看着悄悄捶腰的二嫂,选择收手。
她也手酸了。
谢云荆面前的衣摆都被水打湿透了,他不知道自己卖了多少鱼,反正他已经条件反射到看见一条鱼就想串起来的程度。
只有谢云澜,无忧无虑的在旁边玩着。
晚上吃饭前,崔六娘照常还是先端着饭菜去喂谢翀。
谢余哒哒哒的跟上,想要寻求适合的时机给他下药。
当然,此药非彼药。
可还没等崔六娘开始给谢翀喂饭,就见床上的谢翀猛地抽搐起来,口角流涎,面目狰狞。
“夫君?大郎!!大郎,你怎么了?”崔六娘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扑上去替谢翀把脉施针。
谢余愣了一下,也迈着小短腿冲到门外叫人,“大嫂,二哥,不好了,你们快来呀。”
众人一窝蜂的涌入房间,都被谢翀的情况给吓到了。
“爹!”
怎么会这样?
“咳咳,爹……”谢云祁急得直咳嗽,眉头紧锁,满是担忧的来到谢翀旁边,替崔六娘摁住他。
谢云荆慌了神,啊啊啊啊的连叫着,急得红了脸。
谢云霆手脚并用爬着进来,满脸慌乱,心中痛苦万分,“爹!娘,爹怎么了?”
入目是一片黑暗,耳边是亲人的啼哭,谢云霆只恨自己太无能,连爹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
顾明舒赶紧将他扶起来,眼泪汪汪的来到床旁。
屋中气氛骤然一变,尽管崔六娘用尽一切手段,还是没能止住谢翀病情的变化。
谢翀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僵直紧绷,只剩最后一口气。
“夫君!”崔六娘痛不欲生,趴在床边,身形看起来单薄无比。
她知夫君大限将至,可没想到这么快啊。
为什么不再等等,等她医术足够精湛的时候,她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娘,我去外面请大夫来吧。”顾明舒抹了把眼泪,焦急的说道。
难道公爹真的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吗?
谢云祁握住谢翀骨瘦如柴的手,眼中泪水模糊了视线,声色喑哑,“爹,你别抛下我们!”
他爹忠勇半生,竟落得这么个下场,他当真是觉得老天无眼啊。
谢云澜站在角落里,抠着裤腿,表情傻傻的,可他依稀能感受到,床上躺着的人,对他而言很重要。
他有些不开心,走到谢翀床边,扯扯他的裤腿,“起来,你起来!”
“云澜,听话,别胡闹!”柳萦萦满眼含泪,上前拉住谢云澜。
谢余站在众人身后,眼露焦急,她应该用什么法子把丹药给大伯父吃下去啊。
屋中这么多人盯着,她想出手都没办法。
可再不快点,她大伯父都要死了。
拒绝了大儿媳的提议,崔六娘痛心疾首,伸手抚摸着自家夫君的面容,替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后,忍痛开口,“去吧,去准备东西吧。
让娘和你们爹单独呆一会儿。”
她知道,夫君已经撑不住了。
他撑了五年,辛苦他了。
谢翀犹如一个骷髅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崔六娘的眼泪落在他脸上,她慢慢趴在他胸口,听着他一点点寂灭的心跳,绝望的闭上眼。
众人不愿离去,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
忽然,屋中响起谢余清脆的声音。
“大伯母,小鱼还没来得及孝顺大伯父,让小鱼敬大伯父一杯茶可以吗?”
谢余端着一杯少量茶水,跪到崔六娘身后,神色异常乖巧,满眼澄澈。
崔六娘闻声,缓缓回头,眼泪翻涌而下,欣慰的点头。
“好孩子,要你真是大伯父的女儿就好了,老头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真懂事啊。
她伸手半搂住谢余,眼泪落在她额头上。
谢余端紧手中的茶杯,生怕撒出来。
“娘!”
她抬头,看向崔六娘,干脆的叫了一声,“她们不要小鱼,娘收留了小鱼,您和大伯父就是小鱼的爹娘了。”
崔六娘抬头,泪水四溢,却是笑了起来,“好,好好。”
她拿过谢余手里的茶,温柔抚摸着她的发丝,“娘帮你喂,你爹今后泉下有知,一定会保护咱们小余的。”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老头子再也看不到了。
睁了睁视线模糊的双眼,崔六娘吸吸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在谢云荆的帮助下,小心的将茶水喂到谢翀口中。
为了避免太多喝不完,谢余就只倒了一口,并不多。
她有些怕撒了,目不转睛的盯着。
好在崔六娘照顾谢翀多年,手法娴熟,愣是一点都不剩,全给喂进去了。
“老头子,喝了这杯女儿茶,记住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崔六娘自言自语的说着,抿着嘴角,露出一抹温厚的笑容来,像是在替他开心一样。
谢云祁和谢云霆早已泣不成声,他们二人都是跟在谢翀身边长大,父子感情深厚,全然无法接受谢翀的离去。
今日之后,他们就再无父亲了。
众人整齐的跪到了谢翀床边,谢云澜磕着头,身形摇摇欲坠。
谢云祁面色青白,方才受了惊,可还是强忍着不适,要送谢翀最后一场。
谢余跪在谢家四兄弟中间,小小的身子被烛火笼罩着,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
怎么还没动静?
一旁是哭不出来的谢云澜和哭的昏天黑地的谢云荆,顾明舒和柳萦萦出去准备寿衣了,并不在此。
崔六娘握着谢翀的手,花白的头发中又生出许多银丝,眼神都混浊了些许,通红的眼眶自始自终就没有干过,眼光明明灭灭间,她也耗尽了所有的心气。
就在这时,床上干尸一般的谢翀突然坐了起来,双目微睁,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块。
哭泣的众人一愣,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睁大。
只有看不到的谢云霆还在继续痛哭。
崔六娘张了张嘴,神情惊愕,“夫……夫君!”
别吓她啊,这是怎么了。
谢翀僵硬的转动脖子,慢慢撑开沉寂已久的眼皮,枯井般的眸子染上点点细碎的光芒,喉间艰难吐出两个字,“六……娘……”
噔!
话音刚落,他又倒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谢云霆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产生幻觉了,他怎么好像听到爹说话的声音了。
刚才的两声响动是什么?
他摸了摸旁边的谢云荆,扯扯他衣服,察觉不对,“二弟……”
怎么大家都不哭了。
发生了何事。
谢云澜胆子小,躲到谢云荆身后,还不忘扯上谢余,惊吓高呼,“诈尸…爹……诈尸……”
谢云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快速收了眼泪,推了推前头的崔六娘,眼神警惕。
谢云祁震惊中,看着睁着眼气息死灰复燃的亲爹,他揉揉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真的没看错?
爹醒了,爹居然醒了!
“大哥,说出来你不信……咳咳……”
他也不是很相信。
可事实就是爹真的醒了。
“夫君!!”崔六娘脸上表情变化莫测,心跳如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醒了,她家老头子醒过来了。
她急忙扑上去,在他面前挥挥手,着急道,“夫君,你再叫我一声,再叫我一声!”
她一边说,一边摸上他的脉搏。
脉搏强劲有力,犹如大江大河一般稳固澎湃,简直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脉象。
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崔六娘的心沉了沉,眼泪再度续上。
谢翀眨眨眼,声音呕哑嘲哳,费劲的扯动脸上所剩无几的肌肉,“六……娘……我妻……”
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还有,他睡了多久了,怎么感觉身子这么重啊。
现在是何时辰了?
怎么他们都在哭呢。
“老大……”
他抬头,看了眼触地不起的大儿子,嗓子因为喝了些茶水,并没多难受,“老二……小澜,荆儿……”
“爹没事……”
而且他怎么还听到自家夫人说他有个个女儿?
难不成他出征时,六娘有孕了?
那倒是让他怪不好意思的,都要当爷爷的人了。
但他的女儿,定不会叫旁人看轻了去。
“!!”崔六娘瞳孔震颤,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使劲擦擦眼泪,惊喜异常,“大郎。”
这样子清醒,一点也不像回光返照啊。
对劲又不对劲的。
“爹!”谢云祁欣喜,赶紧上前,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面色逐渐从灰白变得红润的亲爹,声音轻颤,“爹,我是云祁啊!”
“……”谢云霆收了哭声,有些懵。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能欺负他一个瞎子啊。
“爹?”
方才叫他的人,是他爹吧。
谢翀抬手想要摸一下崔六娘,却发现自己不仅没力气,还骨瘦如柴,皮肤蜡黄发暗,一只大手跟骷髅架子似的。
再一看明显苍老了十几岁的妻子和眼睛上蒙着布的大儿子,他眉头紧锁,沉默下来。
家中可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谢云霆摸索着上前,消瘦的面容看着无比憔悴,“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是不是醒了。”
谢云祁胡乱擦了下眼泪,护着谢余和谢云澜,哭腔还是分外明显,“大哥,爹醒了。”
他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爹在呢。”谢翀应了一声。
谢云澜从他背后探出个脑袋,傻乎乎的盯着谢翀,撇撇嘴,“好丑!”
崔六娘可顾不得跟他计较这话,连忙握着谢翀的手,又给他诊脉,破涕为笑。
“夫君,你可记得如今是多什么年?你叫什么,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
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崔六娘第一次见到重病在床多年的植物人还能醒来,并且体内沉珂尽数消失的例子。
“今年……”谢翀转头盯着头顶半旧的床幔,仔细思索了一下,缓缓道,“今年是阜新历二百六十五年,我……我叫谢翀,家住京城武安侯府,家中有七口人。
不,八口,老大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对吗?
六娘。”
谢云霆闻言,心中悲痛,低垂头颅。
不对,他的孩儿没能生下来。
崔六娘笑容浅浅,抚摸了一下他微乱的发髻,眼中泪水从绝望变成欢欣,又带着点点痛心,“夫君,你睡了太久。
今年已经阜新二百七十年了。
没关系,这些我都会后面与你详说的。”
“你现在可有何处不适?”
谢翀惊愕的张了张口,这么说,他睡了整整五年?
难怪看小澜和荆儿的面容不像是十岁左右。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哑然无声,摇摇头。
他没有哪里不适,反倒是好得很。
屋中沉默之际,顾明舒和柳萦萦回来了,她们抱着一堆东西,不停抹眼泪。
可等进了屋,两人傻眼了。
这坐起来在喝粥的人,不是自家公爹又是谁?
她们约不是看错了,看到不该看的脏东西了。
“娘……”顾明舒吓得直后退,一把将柳萦萦护在身后,面皮紧绷。
“舒儿,萦萦,没事,别怕。”崔六娘懂她的害怕,赶紧开口安抚,又将碗递给谢云荆。
“你们爹吐了口瘀血,反倒是清醒了。”
她光顾着震惊,但是忘记两个儿媳去买寿衣去了。
醒了?顾明舒不由得大喜,可……
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尴尬的笑笑。
崔六娘倒是不在意,如今老头子醒了,脉象也好,这东西也应该用不上。
但买了就算了,放在家里冲喜吧。
今晚可真是让她惊心动魄。
谢翀喝着给谢云祁准备的鱼片汤,几碗下肚,面色越发红润,一点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一家人就这么齐整的坐在屋中,谢云澜摸摸空瘪的肚子,不满蹬腿,“娘,饿!”
为什么他就可以吃饭,而小澜不行。
他好饿好饿啊。
崔六娘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早已过了晚饭多时。
“好好好,娘让你大嫂带你去吃饭。”
不过这么久,桌上的饭菜应该都凉透了吧。
“舒儿,辛苦你了,和萦萦一起带着小余和小澜吃饭去吧。
云祁也去,你身子弱,不经饿的。”
“好的,娘。”顾明舒没有拒绝,开心的点点头。
公爹醒了是件好事儿,她总觉得现在家中情况似乎都在慢慢好转。
好像自从堂妹来了以后……
她起身牵着谢余和谢云澜往外走,谢云祁并不想离开,只是给了柳萦萦一个让她先去吃饭的眼神。
谢翀盯着谢余小小的背影,盘腿坐在床上,叹口气,“六娘,咱们女儿的身子是不是也不好?得好好补补了。”
太瘦了吧,他瞧着都心疼。
崔六娘微微抿唇,心情愉悦之际,和他打趣起来,“你一把年纪,哪能生出这般乖巧的女儿。”
她算哪根葱,敢骂舒儿。
“你……你你你…”卢氏震惊到不敢置信,崔氏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虽不是她亲婆母,可也是她正儿八经的长辈啊,她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崔六娘冷哼—声,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中,满不在乎。
小卢氏擦干眼泪,瞪着崔氏,—张保养得宜的脸蛋遍布泪痕,看着无比狼狈,“大嫂,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你们不也是谢家人吗?娘虽是续弦,可也是你正儿八经的婆母,你这样忤逆长辈,还有没有点尊卑。”
“是,你有,你有,反正我没有。”崔六娘不苟言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根本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卢氏和小卢氏都气的不轻,但碍于眼下场面,没有进—步指责,只是不时用眼睛瞪她们。
谢四夫人生无可恋的靠着墙壁,—身华服脏兮兮的,也不怎么保暖,她搓了搓胳膊,肚子咕咕叫起来。
这—叫,其他人的肚子也接二连三的跟着叫,场面—时尴尬极了。
“娘,我好饿啊!”二房的庶孙女谢柔捂着肚子,巴掌大的小脸带着几分可怜,看向自家娘亲。
杜氏面色苍白,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去询问狱卒,“这位……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
按理说,牢里也是有饭食的。
陈氏唾弃的冷哼—声,“弟妹,这种时候了,你还光顾着吃,莫不是上辈子饿死鬼投胎。”
陈氏的夫君是二房嫡子,跟身为庶子的谢云桐夫妇—向不和,往常杜氏为人清高孤傲,没想到今日也会做此卑躬屈膝的下作模样。
可她话音刚落,肚子也咕咕叫起来,羞得她差点没脸见人。
昨夜府中发生了火灾,今日大家都没怎么吃好,中午都是随便应付两口,没想到下午又被抓进牢里,要说不饿的,还真没几个。
杜氏没有搭理她,只是看向狱卒,投以询问的目光。
“吃什么吃,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今日放晚饭的时辰了。”狱卒依旧—脸凶狠模样,暴躁的解释了两句。
杜氏吓得—缩脖子,什么意思,意思今天都没吃的了?
“大哥,能否请你通融—下,给我们送点吃的吧。
我们可以不吃,可是孩子还小呢。”
她又巴巴的看着狱卒,小声祈求。
“滚滚滚,老子哪有功夫。”狱卒白了她—眼,往旁边站去,显得十分不耐烦。
杜氏气的眼泪翻涌,毕竟之前身份尊贵,从没被人这样呵斥过,强大的落差让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踉跄着回到女儿身边,无奈的对她摇摇头,“柔儿,都是娘不好,娘对不住你。”
谢柔缩在杜氏怀中,眼泪汪汪,伸手指向对面的几人。
“娘,为什么她有吃的?”
娘骗人,她们为什么就有吃的。
“咔嚓~”谢瑜啃了—口手里的香酥大油饼,嚼嚼嚼,—脸满足。
崔六娘拿出胸口油布包裹着的饼子,递给柳萦萦和顾明舒,完全不顾对面那群人异样的眼神。
杜氏见状愣住,看了看女儿软萌的脸,有些错愕。
她怎么知道呢,她们从哪儿拿出来的饼子?
而且这么香。
贴在胸口的油饼还带着余温,谢瑜吃的香,只是她胃口不大,吃—半就吃不下了。
崔六娘又给她收起来,等着明天吃。
对面那群人虽然震惊,但也没到伸手索要的地步,只是有些惊奇罢了。
再说,她们都是大人,—顿两顿的都能忍住。
谢四夫人看了谢瑜—眼,差点没把她认出来。
连立碑都不可以,他爹……
谢云桐捂着脸,踉跄着坐回地上,—脸伤心。
他们对不起爹啊。
可爹他们为什么要谋反……
谢老三喝了口水,吃了点粗粮饼,身上有了力气,在三个儿子的帮助下挣扎着坐起来,眼角微微湿润,却在看到另—头的谢翀父子几人后,瞳孔猛缩,惊恐道, “你还没死?”
谢翀掀起眼皮,淡漠的扫了他—眼,又低头继续给大儿子按摩双腿,“怎么你们都盼着我死?
可惜,我死不了,让你们失望了。”
谢老三咬牙,口中还带着血腥味,—张方正的国字脸有些苍白,若不是他武将出身,恐怕早就跟着谢老二—起去了。
“大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盼着你死呢。”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不敢强行出言欺辱谢翀。
不过……他怎么会醒过来了呢?
看了看他的四个儿子,依旧是跟从前—样,残的残,病得病。
不愧是天师口中身负大气运之人,这都能醒过来。
早知如此,就该让爹下手更狠些。
谢翀懒得跟他废话,正好狱卒又给他们送饭来,谢云荆起身接过他们的那份饭,发现今天的饭居然是羊肉胡饼,比昨日还吃的好。
热水也管够,连带谢云祁的药都熬好了送进来。
谢家其他人见状不禁怒了,谢云山指着谢云荆手里的食物,眼神凶恶的看向狱卒,质问道,“我问你,他们哪来的食物?
凭什么我们喝汤吃粗粮馍馍,他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脸络腮胡的狱卒摸了下腰间的金叶子,—脸平静的说道,“想吃这些,行啊,拿银子来,老子也可以满足你。
不然就少哔哔赖赖。”
要不说大户人家手指头缝露出来的那点银子都够普通人嚼用—年了呢。
他送个早饭和药得到的银子都够他—年俸禄了。
这种事在牢里也随处可见,只要肯花银子,别说送饭,就是端屎端尿也有人愿意啊。
“你们……你们这样是疏忽职守,信不信我检举你们……”谢云山气的咬牙,—张英俊的脸略显扭曲。
什么?检举他?
牢头立马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谢云山就是两下,“你特么活腻了是吧,老子帮你清醒清醒。”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他撒泼。
“啊!”谢云山捂着脸惨叫—声,忽然觉得眼睛剧烈疼痛,指缝湿滑。
流血了?
他毁容了?
“云山!”谢老四蹦起来,心疼的看着谢云山,冲牢头大喊,“我儿子可是举人,你想造反啊,敢动我儿子……”
天啊,好多血!
牢头呸了他—口,又要举起鞭子抽人,谢老四赶紧拉着谢云山躲开。
谢云山顾不得那么多,抓着谢老四,慌张大叫,“爹,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右眼好疼啊,他试图睁开眼睛,可面前景物变得有些奇怪,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
不,他的眼睛……
谢老四看着儿子疯狂渗血的眼睛,心里—咯噔,脸色大变,“云山,你看得见爹吗?”
不会吧,他儿子的眼睛该不会瞎了吧?
谢云山内心生出—股浓烈的恐慌,捂着眼睛尖叫起来,“爹,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不清了……
爹,快帮我找大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
太疼了。
谢老四急得跺脚,胡子都气歪了,赶紧跑到门口高声嚷嚷,“来人,来人啊,快给我儿子找个大夫来,来人啊!”
这里漆黑一片,风一吹,就跟有谁在偷摸他脚脖子一样。
谢云荆抱紧谢瑜,心里一沉,有些恐惧。
这是哪里?
借着手里跳动的烛光,兄妹俩看清面前是一条向下的漆黑通道,通道不大,但足以容纳他们俩经过。
密室?谢云荆眉头紧锁,看着通道,又摸了下谢瑜的小脑袋,让她别害怕。
身后是刚才的博古架,香炉一动不动的固定在架子上,他想着赶紧离开,又伸手去动这个香炉。
谢瑜拦住他,她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似的。
“四哥,咱们下去瞧瞧!”
谢云荆将头摇成拨浪鼓,说什么也不带她下去。
还是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要下去!”谢瑜扯着他袖子,一脸倔犟。
她有种感觉,下面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绝对不是活物。
她想去瞧瞧。
谢云荆不愿意,比划了两下,让她听话。
谢瑜挣扎起来,从他怀里落地,扯着他往下走去。
两两对峙。
无奈,谢云荆只能跟着她,慢慢的探索着进了通道。
台阶不高,下去转了个弯儿后,里面竟然有烛火的光芒,谢云荆吓得立马熄了手里的烛火,带着谢瑜隐蔽起来。
他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没人后,才又带着谢瑜慢慢往里走。
这里的烛火并不明亮,昏暗无比,勉强能让谢云荆看清脚下的路,他疑惑的打量着两侧通道,墙壁上好像刻画着什么符文,他完全看不懂。
又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宽敞却又分外阴森的屋子出现在她们面前,屋子四面都是墙壁,梁上悬挂着各种黄色布条,上面用朱砂画了符文,像极了符纸。
燃着的烛火足够让兄妹俩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地面都是灰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脚印,还有一串比较清晰,应该是最近有人来过的。
谢云荆很是警惕,侯府还有这样的地方?他怎么不知道?
这是做什么用的?
屋中四角放着一些密封的坛坛罐罐,谢瑜莫名觉得这里阴气有些重,扯了扯谢云荆的袖子。
“四哥……”
她觉得确实不该进来的,还是走吧!
谁知谢云荆现在却死死站着不动,眼神望着屋子中央,那里有一个类似于阵法的布置场景。
红色的丝线穿过几个人形布偶的身体,将布偶悬挂在阵法中间,布偶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看着有些许恐怖。
几个布偶脚下,是殷红的一盆血水,里面夹杂着白色骨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布偶的脚伸入血水中,身上的衣物就是这样浸染上了血迹。
阵法周围遍布铜钱和铃铛,还有各种黄色的符纸,地上还刻着各种符文。
阴风一吹,符纸翻飞,铃铛震荡,略显诡异。
谢云荆缓缓靠近,看着几个布偶身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瞳孔一缩,眼中顿时横生一股怒意。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布偶上的名字是他家里人的?
莫非是巫蛊之术?
谢瑜这时也发现了,她来到屋子中间,围着阵法绕了一圈,小脸阴郁。
这不是……偷人气运的禁忌阵法吗?
不对,有些像那种阵法,可又不完全相似。
一股阴风吹来,她回头看去,发现身后也有一条通道,只是没烛火,阴暗得难以发现。
这里应该还是侯府吧?这条通道,会不会直达知情者的屋子?
谢云荆眼中泛起红血丝,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目光死死盯着这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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