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紧急替同事主刀一场剖腹产手术。
送进来的产妇居然是我相恋6年的女友。
她紧张又期待的打着视频：
「老公，我好害怕，你一定要陪着我。」
「你记得和爸妈说，我生孩子这事先不要和智尹说。」
明明前几分钟，她刚对我承诺留学回来就和我结婚。
如今我却要亲手接生她的孩子。
哀莫大过心死。
我递交了出国申请书。
从此，天涯陌路，不相往来。
.
「淼淼，你孩子都生了还不打算和张智尹说分手吗？」
秦淼闺蜜坐在床边逗着孩子，颇为担心发问。
秦淼正躺在病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材比以前丰腴了些。
眼神里没有一丝柔情，只有冷漠：
「他资助我留学，我怕他知道我和别人生了孩子这件事，他会闹。」
「毕竟你们也知道他有多爱我，为我付出那么多。」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病房门口。
从小到大，秦淼就是我的小公主。
小学时，哪个男敢多看她一眼，我都能追着打三条街。
中学时，她要是和哪个男生多说一句话，我必然醋海翻腾。
我为了她放弃了清北的录取，留在本地陪她上大学。
为了她，我甘愿用我所有的工资，支持她出国留学。
「也是，他那么爱你怎么会不闹呢？」
闺蜜一脸羡慕，下一秒脸色又担忧起来，
「你结婚了也要瞒着他吗？」
秦淼亲了怀里孩子一口，语气轻描淡写：
「到时候再看吧。」
她刚说完，张顾易从卫生间拿了毛巾出来。
「淼淼，累了吧，我来抱孩子。」
「啧啧，你可真幸福，有个这样好的未婚夫。」
「怪不得你甘愿为他抛弃。」
我心猛的一收，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张顾易是我的哥哥。
三年前他和秦淼一起出国，让他帮我多多关照一下秦淼。
我让他照顾她，他却把她照顾成了自己的人。
这狗血剧情，我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
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与其说胆怯，不如说是害怕知道真相。
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女友。
两个都是我最亲的人，现在却联手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我掏出手机，打开和秦淼的聊天框。
对话框里几乎都是我在说话，分享生活。
她在一年前就开始冷淡，回复越来越敷衍，字数越来越少。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受不了她冷暴力质问她是不是有了别人。
她温柔地安抚我，说回国就结婚。
原来都是谎言。
我颤抖着手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休息了？在干什么？」
病房里，秦淼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漫不经心地拿起看了一眼，又淡定地放下。
坐在她旁边的闺蜜看到了消息，笑着说：「怎么不回啊？」
秦淼温柔地看了张顾易一眼，嘴角带着笑，声音却很淡：
「不想回，看到就烦。」
「要不是他是顾易哥的弟弟，怕大家太难堪，我就直接分了。」
「而且我一直喜欢的是顾易哥。」
2.
我像个幽魂一样在走廊里游荡，却撞到一个人。
抬头一看，是我和秦淼的共同好友。
她手里拿着一束花，慌张诧异地说：
「智尹？你怎么在这？」
「你在这家医院上班啊？」
喉咙一阵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想起刚才那一幕幕，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跌跌撞撞地回到办公室，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我的朋友，我的哥哥，我的爱人，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智尹，你生病了吗？」
秦淼的声音温柔关切，一如往常。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刚才那些话，我恐怕还会被她这虚假的温柔所欺骗。
我语气平静「没有。」
「哦，刚才林薇说在医院撞见你了，你是转到第一医院上班了吗？」
「不是，交流会。」
其实我几个月前就告诉过她我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今晚视频一下吧，我好久没见你了。」
我答应了下来，我不想直接戳穿她。
或许我心里还有期待，她能亲口向我坦白这一切。
3.
晚上，视频里的秦淼，妆容精致，笑意盈盈。
她身后的背景居然不是病房。
为了避免在医院碰到我，她竟然直接出院了。
注意到我审视的目光，她娇嗔道：
「怎么了？是不是我胖了，你嫌弃我了？」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她锁骨上若隐若现的纹身——ym99545。
ym，是她和张顾易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后面是张顾易的生日。这刺眼的印记，让我遍体生寒。
这三年，她有无数次机会坦白，可她没有。
她一次次承诺，说此生非我不嫁，让我等她回来。
如今，她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撕碎了我的期待。
我嗓子发紧，却故作平静地说：「没有，还是很漂亮。」
她莞尔一笑，语气轻佻：「量你也不敢。」
突然，视频背景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她神色不变，随口解释道：
「合租的舍友最近生了，孩子有点闹。」
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在病房里对闺蜜说的那些话。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边紧握我不放，一边又要和我哥在一起，还要生孩子。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找话题，试图掩饰刚才的慌乱。
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不在焉回应。
鼻子发酸，习惯性地抽了抽鼻子。
「感冒了？」她关切地问。
「鼻炎犯了。」
「你有鼻炎？我怎么不知道？」
鼻腔里一阵酸涩，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压下那股快要涌上来的泪意。
她怎么会不知道？
以前鼻炎犯了，她曾跑去给我买生理盐水，帮我清洗鼻腔。
还煞有介事地在网上收集各种治疗鼻炎的偏方。
而现在，她却连我有没有鼻炎都不知道了。
我紧了紧手中的纸巾，「我从小就有。」
她语气笃定，「怎么可能？你小时候哪里有鼻炎？」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了，有没有她根本不在乎。
正准备找个借口挂断视频，却听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说鼻炎会遗传……还好我的孩子没有这样的父亲。」
我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以，不喜欢了，就开始嫌弃我了。
嫌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基因？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
不等她回应，我直接挂断了视频。
4.
第二天一早，我居然收到了一个快递。
秦淼的电话紧跟着就来了，「宝贝，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葱味苏打饼干，」
「工作忙可以随时补充能量。」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从小不喜欢葱，
每次一起吃饭。
她都会特意叮嘱服务员别放葱，生怕我闻到一点味道就反胃。
她久不见我回应，追问：「怎么不说话？感动坏了？」
「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她什么都忘了。
忘了我不爱吃葱，忘了我犯鼻炎。
甚至忘了她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
我强压着情绪，平静地说：
「谢谢，我不……」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婆，该喂奶了。」
「那个什么，我有点事，一会再打给你。」
秦淼慌乱地打断了我，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都在颤抖。
她出国的每一天，我都熬着日子过，
期盼着她回国，期盼着和她结婚，和她共度余生。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5.
我八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
张叔叔，出于朋友义气收养了我。
刚到张家，除了张叔叔，几乎所有人都对我冷眼相待。
我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保姆怠慢我，张伯母也看不起我。
我不敢多吃一口饭，不敢多花一分钱。
那年冬天，我饿了一整天，实在忍不住偷溜进厨房想找点吃的。
结果被保姆发现，她把我骂了一顿，还把我推搡到地上。
这时，秦淼出现了。
她叉着腰，大声质问：「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待你家少爷的？」
秦淼一把拉起我的手，把我护在身后，对保姆说：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他，我就告诉张叔叔辞退你！」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保护的滋味。
后来我才知道，秦淼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比我大一岁，和哥哥是同班同学，经常来张家玩。
从那以后，她成了我在张家唯一的依靠。
她会偷偷给我带零食，帮我补习功课。
再到我成年那天，她半夜爬到我的床边。
她主动吻了我，柔软的唇瓣贴着我的，带着一丝青涩和莽撞。
她含糊不清地呢喃，「智尹。」
「我想做你的妻子。」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大学毕业后，我顺利进入一家顶尖的医院工作。
她则选择出国留学，追求自己的梦想。
我们约定，等她学成归来就结婚。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她回来，等着实现我们年少时的承诺。
想到这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顾易的微信。
我回国了，你有空就回家一趟，我和秦淼已经有孩子了，下个月结婚。
平日里，他还会粉饰太平，说有在好好帮我「关照」秦淼，让我放心。
这一刻，他彻底不装了。
6.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杀到秦淼面前，质问她。
我笃定我足够了解秦淼，
笃定我们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
每次我闹了以后，她就会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来哄我。
可现在，我竟然连和她对峙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给院长发了条微信：「我考虑好了，愿意去英国交流学习。」
院长几乎是秒回：「想通了就好！尽快提交申请吧，」
「三天后我们就出发了，你安排好自己的事。」
他之前就多次劝我去深造，说我的天赋不应该被局限在这里。
我一直犹豫没答应。
是因为秦淼快要毕业回国，我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除了张父，我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其他牵挂了。
张父待我如亲生儿子，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第二天，准备回张家一趟。
手机突然响了，是秦淼的号码。
「智尹，我回国了，晚上在‘夜色’会所开了个欢迎宴，你也来吧。」
我本想拒绝，直接和她撕破脸，
但转念一想，在张父要是知道这样也不好。
在离开前，我还是尽量不惹事，维持表面的平静吧。
问了地址，然后打车过去。
秦淼站在门口，但她并没有立刻和我一起进去，
而是说：「你先进去吧，我还要等一个人。」
7.
我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包间。
喧闹声戛然而止，大家诧异的看向我。
「他怎么来了？」有人小声议论。
「秦淼不是说了，今天是庆祝自己生了孩子吗？今晚和他摊牌吗？」
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冷眼扫过这群假惺惺的朋友，心里一阵恶心。
「智尹，快过来坐呀。」
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李浩。
他和我还有我哥张顾易都是朋友，之前关系挺好的。
他热情地招呼，仿佛他和秦淼、张顾易的龌龊事与他无关。
这一年来我和他联系，他一次都没提过。
我僵硬地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没过多久，秦淼推门而入，张顾易跟在她身后。
看到他们俩，包间里顿时热闹起来。
「恭喜恭喜啊，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百年好合，佳偶天成啊！」
秦淼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急忙解释：
「别乱说，我的男朋友是智尹。」
我哥听到这话，猛地转头瞪了我一眼。
他们也算是为相熟的朋友，也曾说我和秦淼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今集体瞒着我。
我实在受不了这虚伪的气氛，起身去了厕所。
8.
「智尹。」
我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昨天发你的信息，你看到了吧？」
「淼淼早就不爱你，你成全我们两个吧。」
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看在我们张家收养你的份上，你放手吧，行吗？」
我刚想开口，他竟然拿烟头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烫。
他嘶地吸了口气，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智尹，我和淼淼是在一起是事实，」
「你接受不了也不该伤害我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秦淼推门进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张顾易手臂上的伤，脸色瞬间变了。
「张智尹，你疯了吗？！」
冲过来一把推开我，力道大得我差点摔倒。
她捧着张顾易的手臂，心疼地查看伤势，眼里满是关切。
「对不起，淼淼，都是我的错，」
张顾易脸色苍白，虚弱地开口，「刚才智尹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
「我没忍住就说了，」
「这才导致他情绪崩溃了。」
秦淼一听他这话，怒气上涌。
「张智尹，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就是和张顾易在一起了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
9.
我被她的眼神刺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曾经敬重，最亲的哥哥。
出国前，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智尹，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好淼淼。」
曾经深爱，发誓要娶回家的女人。
出国前，她轻声细语地承诺：「等我读完书回来，我就和你结婚。」
她们却都选择背叛我。
我甚至怀疑，他们在我还没出国前，
就已经预谋好了在一起。
在我不知情的那几年，
他们背着我苟合，享受着偷情的刺激。
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张智尹，你以前胡闹我都忍了，但你竟然伤害张顾易，必须道歉！”
「我没有伤害他。」
我死死盯着秦淼，曾经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现在，却只有厌恶和憎恨。
「张智尹，我还不了解你吗？马上道歉。」
以前她从不会这样的，
现在，她要为了另个男人对我恶语相向。
张顾易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淼淼，算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说着，还故意把受伤的手臂抬起来给秦淼看，伤口处渗着血。
秦淼心疼地捧着张顾易的手臂，眼里满是关切：
「还说没事，都流血了！张智尹，你今天必须道歉！」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恶心至极。
我曾经那么信任的两个人，现在都面目全非了。
「行，我道歉。」
「张顾易，对不起。」
「别光说，跪下来道歉，现在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能让他受委屈。」
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他们的嘴脸让我作呕，我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曾经有人说，人很难遵守跨时间的承诺，
今天的承诺可能也就今天有效，明天可能就不保证了。
我曾不信，现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