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牵着我回了偏殿，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良久，他缓缓开口“婉清，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着乞求。
“我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永远不会离开。”
他身形一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为何要加这样的前提。”
“殿下为何这么问，难道是殿下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不，没……没有。”他疯狂地摇头。
“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说得情真意切。
“那我便会一辈子陪着殿下。”
我麻木地说，毕竟，我不想看见他像一个疯子一样随意杀人。
三日后，他又端来了一碗安神汤。
何易欢的伤好了。
“婉清，喝完汤歇息吧。”
“我近几日睡得还行，不必再饮汤了。”
我别过头。
“正是因为这几日睡得不错，若是因为今日没喝，搅了睡意可不好。”
他握住我的手：“乖，把汤喝了。”
温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口吻。
他用勺子一勺一勺地送入我的口中，容不得我半分拒绝。
喝完汤，赵景之满意地将汤碗递给何易欢，二人眉眼相交，都心领神会。
不多时，我只觉得头昏昏沉沉。
何易欢身姿妖娆踏入偏殿，身着清凉的她更加诱惑。
她踏入店内就软若无骨地躺在赵景之怀中。
赵景之推开她。
“时间还没到你怎么提前进来了。”
“殿下您忘了，我根据您的吩咐加重了剂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赵景之捏在他的软肉上，何易欢娇嗔：“殿下，您真是坏死了，明明知道人家没有你会死的。”二人纠缠至深夜。
5
“叮！”
迷迷糊糊中，系统再次上线。
“系统已整理完毕，请将宿主需要回收的物品送入回收系统，点击确定即刻回收。”
我过了一眼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基本上能回收的都已经回收了，只剩下我这副越来越虚弱的身体。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回收了。”
“有关宿主的一切均可回收，包括记忆和身体。”
我还没有点击确认，就失去了全部意识。
次日清晨，赵景之无论如何也叫不醒我。
他召来所有的府医，府医一一验过后，颤颤巍巍的抖着手，咽了咽口水，最终艰难地开口：“殿下……殿下，太子妃薨了。”
“什么？你说什么？”
赵景之如同一头暴躁的狮子，发出极致的咆哮。
众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太子妃薨了。”
跪在地上的府医再次开口。
赵景之拔出配剑，一剑斩杀了眼前的大夫。
随后他重新指了一人，“你过来给太子妃诊脉。”
相同的诊断，相同的结果。
赵景之杀了七八个大夫后，有个怕死的府医在他剑未落下之前喊出死因：“太子妃服用过量安神药致死”
“不可能！”
赵景之疯狂反驳。
“药是你们研制的，你们不是说那时安神助眠的吗？”
“殿……殿下，药物相生相克，是药皆有毒性，所有的药物都需严格控制剂量，一旦剂量不对便是毒药。”
府医颤抖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等待着赵景之大剑落下来。
赵景之如同被掏空一般，将剑扔在地上，揪着府医的衣服拖到我床前。
“快救她，救她啊。”
府医跪在地上开口：“太子妃已经无力回天了，殿下节哀。”
赵景之掐着府医的脖颈：“你说什么，你们这个庸医，不是号称神医吗？”
府医差点被掐死，何易欢冲门外冲进来抱住赵景之的腰：“殿下，您别这样，太子妃不会有事的。”
赵景之变得非常暴戾，“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何易欢被他摔在地上，连踢带骂地赶出去。
寝宫只剩下一群府医。
“今天要是救不活太子妃，你们全部下去给他陪葬。”
赵景之双眼通红，举着剑对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府医。
很快，寝宫内开始忙了起来。
救不活会死，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府医开始检验我喝过的药渣，这一查，竟然有了新的发现。
“殿下，太子妃除了服用过量的安神药，还吸入了大量的催情香，两者相冲，长此以往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府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将这重大发现禀告赵景之。
“什……什么……”
赵景之如同晴天霹雳。
安神汤是他逼我喝的，催情香是何意欢点的。
我的游魂飘荡在上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我竟然会死在他手里。
“不可能，不可能……”
赵景之像疯了一样拿剑一阵乱砍，房内的花瓶茶杯被摔了一地。
“假的，全都是假的……”
一连几日，赵景之抱着我的尸体不吃不喝，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可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已经死了。
我的魂魄趴在房梁上，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已经死亡，回收系统正在回收宿主剩下的一切……”
何意欢端着一碗清粥过来跪在地上。
“殿下，太子妃已经死了，再不安葬就臭了。”
赵景之不理会她。
何意欢放下粥，抓起赵景之的手。
“殿下，太子妃没了，还有我陪着你。”
赵景之满眼猩红地盯着她，盯的何意欢头皮发麻。
“殿……殿下……”
下一秒，赵景之掐住了何意欢的脖颈：“你算什么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何意欢双手掰着那只手，艰难开口：“殿下说过我可以随意出入的。”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婉清才死的。”
赵景之重重一甩，何意欢被甩出几米。
她揉着脖颈大口喘气，眉眼中透着愤怒与不甘。
“太子殿下真会说笑，那日太子妃喝完安神汤入寝后是殿下将我抱上床的。”
“后来哪一次不是太子亲自喂太子妃喝的安神汤？”
何意欢脸上透着嘲讽，“现在太子妃死了，殿下却将过错归到奴婢头上，真是可笑。”
赵景之不敢置信地看着向来低眉顺眼的何意欢竟然如此忤逆她。
“贱人，要不是你非要点催情香，婉清怎么会中毒？”
何意欢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魅态。
“殿下每次不都很享受吗？”
何意欢的手攀上了赵景之的肩头。
我都死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想在我的尸体面前侮辱我，可恶。
我呸了一声。
可没人能听见。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赵景之见她的手攀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下贱东西。”
何意欢衣衫不整被赵景之一脚被踹出门外。
门外的宫女不敢上前来扶。
赵景之抱着我的身体，一遍一遍地含着我的名字，与我诉说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时而哭时而笑，像极了一个疯子。
冷风吹来，寒意侵袭。
赵景之看着冷冷清清的偏殿，一阵落寞。
“婉清，从前你最喜欢热闹了，这里又冷清又没烟火气，你一定想回寝宫去了吧。”
他抱着我回到主殿，却见里面灯火通明。
“意欢姐姐，你都伺候太子这么久了，太子怎么还没轻没重的。”
小丫鬟用熟鸡蛋滚着何意欢身体淤青。
“你懂什么，太子殿下情到浓时，才不觉下手重了些。”
何意欢咬着牙。
“嗯，太子殿下果真是更疼姐姐，太子寝宫现在都归姐姐一人，日后定是太子妃。”
小丫鬟谄媚地笑道。
“姐姐日后可莫要忘了小连啊。”
何意欢听完，肆无忌惮地笑了，好像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诶呦呀……”
何意欢看着身上的伤，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都怪那个贱人，要是那个贱人早点死了，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转眼，何意欢又得意地笑道：“多亏你在催情香中加了曼陀罗，那个贱人才会死这么快。”
门一脚被踢开。
我的尸体都能感受到赵景之透出来的杀意。
何意欢见到赵景之，先是一愣。
身旁的丫鬟早已跪在地上求饶。
“殿……殿下……”
赵景之将我轻轻放在床上，抓起我的手：“对不起婉清，是我害了你，我这就给你报仇。”
何意欢瘫软坐在地上：“殿……殿下，您听我解释……”
何意欢凶狠地指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的丫鬟：“是她，都是她做的。”
小丫鬟一惊，吓得哭出来声：“明明是你让我做的。”
“你们都得死。”
赵景之不给她们任何解释的机会，拧断了小丫头的脖颈，小丫鬟应声倒地。
何意欢整个人都吓傻了，她愣了半晌，终于想起来，太子是一个弑杀病娇，若不是我一直压制他的血性，太子府每日不知要死多少人。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景之将何意欢整个掐住悬在空中。
“贱人，你竟然害死了婉清。”
就在何意欢快断气时，赵景之突然松了手。
何意欢心下一喜，太子果然还是在乎她的。
可下一秒，太子的话让她生不如死。
“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来人，把这个贱人送到军营里。”
“不，不要……”
何意欢被拖走时眼底只剩下绝望。
赵景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的名字，可关于我的一切，在他的意识里越来越淡。
“婉清，你说过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你说过要陪我的。”
“陪我，谁要陪我的，到底是谁，是谁？”
他抓着脑袋，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要陪他一辈子。
突然，他看见床上的我。
“对对，是你，是你要陪我一辈子。”
他抓起我的手，贴在脸上。
“你好狠心，死了也要将我们的记忆全部抹掉吗？”
下一秒，我的身体在渐渐消散。
“不……不……你不能走。”
他要抓住我可我的身体如同幻影一般消散不见。
最好，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是谁，她是谁，他在哪？”
赵景之泪流满面，可任凭他怎么努力，我的一切都从他的世界里抹除了。
“系统回收进度80％，回收完毕系统将返回现实世界。”
竟然还有没回收完的。
我略感诧异。
6
我的魂魄跟随赵景之随风而动。
他来到曾经我亲手为他组建的军营。
军营外躺着一个赤身裸体凌辱致死的女人。
尽管尸体已经凉透了，还不时有男人过来发泄。
何意欢死时双眼不闭，下半身全是血迹，仿佛还在诉说她的不甘
赵景之冷漠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最后命人将尸体扔到后山。
“殿下，近日城外暗流涌动，明国派了八十万精兵南下，我们兵力仅仅三十万，恐怕难以抵挡。”
陈将军报告着情况，赵景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思索半晌，最后下发命令。
“城内的百姓，年轻的壮丁抓走充军，剩下的全杀了，清理完后撤退。”
陈将军不可思议地开口：“殿下，那可是大运的百姓啊，怎么能屠杀自己的子民逃命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些老弱病残我们不可能全部带走，有如留给敌军不如先杀了。”
“可……”
陈将军话还没开口，一只摔碎的茶杯落在脚边。
“违抗军令者，斩！”
大军压境，城内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赵景之带着三十万精兵退入江河边安营扎寨，再无退路。
我留给赵景之的重型武器被军营里的人卖给敌军。
“他杀我妻子孩子，我杀不了他，我就偷他机械图卖给敌军。”
被抓的士兵被捆在地上。
“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不配成为大运的君主。”
他的头颅被赵景之斩下，悬挂在旗头上。
正因如此，大量的士兵统统谋反，生擒了赵景之送入敌国投降。
大运花费了九座城池换下一个失德废太子。
他趴在地上，捡小太监扔在地上的鸡腿。
“废物，快来捡啊。”
小太监将重重脚踩在鸡腿上，最后踢到赵景之跟前。
“吃啊，快吃啊……”
此情此景甚是熟悉。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可又不知道是谁，曾经拦在他跟前，赶走了一群小太监。
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他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了结了眼前的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四散而逃。
“疯了疯了，废太子杀人了。”
太后命人端来一盏补气参汤，赐给赵景之。
赵景之看着白玉瓷碗中咖色的汤卑微开口：“皇祖母，能不能不喝？”
太后一脸慈爱。
“景之乖，喝完药就能好好睡觉了。”
太后含笑离去。
流下几个宫人强行将药灌入赵景之口中。
赵景之倒在地上，他似乎想起来了。
“婉清，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他口吐出一口鲜血。
“也罢，我来陪你了。”
“恭喜宿主，回收进度100%，宿主可返回原来的世界，是否立即返回？”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赵景之，原来系统说的全部回收是这个意思。
如果没有我，早在很多年前，无依无靠的赵景之早就被太会杀了。
原本他可以和我一生安稳幸福，可一切都晚了。
我点下确认键，不再看他，现在，我要回到现实世界，去享受属于我一个人的逍遥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