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黄六魏璎的玄幻奇幻小说《盛途奇行录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宫寒先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猛地转头,双眼殷红如血,泪水与血水交织而下,她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竟敢!你竟敢毁了我的脸!我要你陪葬!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她的声音沙哑而凄厉,如同地狱中的怨魂在嘶吼,回荡在这片废墟之上。佟悦湘狂暴之下,如同被仇恨驱使的厉鬼,不顾一切地扑向小夏。她的指甲如锋利的刀片,疯狂地在他身上挠抓,每一道伤痕都深可见骨。她的牙齿如同野兽的獠牙,狠狠地咬向小夏,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撕扯下来。小夏痛苦地呻吟着,全身血肉模糊,生命之火在疯狂的攻击下摇曳欲灭。她嘴角挂着血丝,双眼瞪得滚圆,如同地狱中逃出的恶魔,发狂一般地厉声怒骂:“别以为你可以死得如此轻松!”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倾泻在这最后的...
《盛途奇行录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她猛地转头,双眼殷红如血,泪水与血水交织而下,她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竟敢!你竟敢毁了我的脸!我要你陪葬!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她的声音沙哑而凄厉,如同地狱中的怨魂在嘶吼,回荡在这片废墟之上。
佟悦湘狂暴之下,如同被仇恨驱使的厉鬼,不顾一切地扑向小夏。她的指甲如锋利的刀片,疯狂地在他身上挠抓,每一道伤痕都深可见骨。她的牙齿如同野兽的獠牙,狠狠地咬向小夏,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撕扯下来。小夏痛苦地呻吟着,全身血肉模糊,生命之火在疯狂的攻击下摇曳欲灭。
她嘴角挂着血丝,双眼瞪得滚圆,如同地狱中逃出的恶魔,发狂一般地厉声怒骂:“别以为你可以死得如此轻松!”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倾泻在这最后的疯狂之中。
说完,她竟用力掰折自己的下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随后,她不顾一切地往喉咙里塞了三颗逍遥丹。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强大的邪力在她体内爆发开来,原本婀娜多姿的身形瞬间暴涨,肌肉扭曲变形,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最终变成了一个四尺高的怪物,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如修罗现世,似恶鬼投胎。
她的皮肤变得粗糙而坚硬,如同披着一层厚重的铠甲,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闪烁着疯狂与杀戮的光芒。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吞噬进去。
小夏望着眼前这恐怖的怪物,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今日必将命丧于此。
与此同时,矿洞深处与之相连的地窖内,营救行动正如火如荼却又艰难地推进着。昏暗的灯光下,肉坛层层叠叠,密不透风,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六个暗卫组成的保护组,加上宁折腰,共计七人,面对这数以百计的鲜活生命,每一个都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让他们的行动既紧张又缓慢。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却丝毫不觉得疲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救援的进度却远远跟不上被困者的数量。正当宁娘心急如焚,踌躇不前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地窖的沉寂。战斗组的十二名成员,尽管身上带着轻伤,却依然全员赶到了现场。他们的到来,为这场艰难的营救行动注入了新的活力。
宁娘迅速调整策略,安排大家分工合作。一部人负责搬运肉坛,一部分人负责破开瓦罐,一部分人则负责将救出的人小心翼翼地抬出地窖。每一个人手脚麻利,无声地默默付出。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营救行动逐渐有了起色。
忽然,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号角。“梁京驻军三百先锋报到!”宁娘抬头一看,只见蒋二领着一支训练有素的驻军队伍,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眼前。这三百精兵的到来,无疑为营救行动增添了强大的助力。。
经过简单的沟通与协调,驻军迅速接手了营救行动,他们的专业素养和高效执行力让救援进度大大加快。宁娘见状,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想起了小夏此时正单人拖着佟悦湘。于是,在安排好后续事宜后,宁娘毫不犹豫地转身,急匆匆地往矿洞的方向奔去,心绪却越发不安。
红豆一早便起了身,梳洗完毕后,先去了客栈的前台,借了个机灵的小厮一同前往市集采买新衣和上等布匹。她还细心地挑选了一些日常所需的物什,诸如香烛、笔墨还有灯油火蜡之类的。待一切置办妥当,红豆慷慨地给了小厮一些赏钱,并细心地吩咐他将这些东西送到城西的庄子上去。
随后,红豆怀揣着小姐的亲笔信,踏上了前往杜府的路。陵州杜府是杜家的祖宅,住的是杜二老爷一家;陈雅君嫁去的瓮州杜府是杜太爷和杜大老爷过去给某位大人物侍疾的府邸。
她轻轻敲响了杜府的大门,不一会儿,一个门房小厮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红豆。红豆微笑着表明了来意。门房小厮一听,面露难色,说杜府近日琐事繁多,实在不方便待客。
红豆并不气馁,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拜帖,恭敬地递了上去,恳求门房小厮务必代为转交。就在这时,一位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妇人从门内走出,正是杜家的二夫人。红豆见状,连忙行礼,说明自己是瓮州杜家的丫鬟。
一听到瓮州杜府,杜二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不悦地瞥了红豆一眼,言语间充满了对陈雅君的奚落和不满,甚至无端地责怪陈氏克夫,间接害死了杜大老爷一家。红豆心中对仙逝的陈氏敬若神明,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当家主母来看待,听到杜二夫人这番无礼的话,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与她争辩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邻居和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杜二夫人见红豆一个丫鬟竟敢与自己顶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叫嚣着说红豆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外人,怎敢如此大声地跟自己说话。红豆毫不畏惧,她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今天我便以丫鬟身份,也要为我的夫人陈氏讨回一个公道!”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夫人,您贵为杜家二夫人,身份尊贵,我本不应与您争执。但今日之事,关乎我家夫人陈氏的名誉,我作为瓮州杜家的丫鬟,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她澄清事实。”红豆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的。
“夫人说陈氏克夫,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陈氏与我家杜大少爷的结合,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他们彼此深爱,相互扶持。杜宅遭逢火劫,是命运的不公,是天灾人祸,怎能无端地归咎于我家夫人陈氏?夫人此言,不仅是对陈氏的不公,更是对杜家逝者的不尊重。”红豆不卑不亢,态度坚决。围观的人纷纷被感染。
“再者,夫人身为大家族中的长辈,更应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德服人,而非以势压人。夫人若是以此为由,对我家夫人陈氏进行无端指责,那夫人自己又是否做到了尽善尽美,无懈可击呢?夫人可曾想过,这样的言辞会对杜家大房先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就不怕外界说你二房不孝不义吗?”红豆的言辞犀利而有力,她不仅反驳了杜二夫人的指责,还巧妙地提醒了杜二夫人身为长辈应有的风范。
“夫人,我虽为丫鬟,但也懂得礼义廉耻。夫人若是不待见我,我自然可以离去,但请夫人不要再用这种无端的指责来伤害杜家大房的名誉。人言可畏,积毁销骨,还望夫人日后言行举止,能更加谨慎,以免失了大家风范。”
红豆言辞犀利,条理清晰,一番话说得杜二夫人无言以对,只能气得浑身发抖。她不顾仪态地想要冲上去与红豆撕扯,却被身边的杜家下人死死地拦住了。然而红豆却在杜二夫人的骂声中潇洒的转身离去。
……
宁折腰这一睡就到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宁折腰的脸上,她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红豆早已候在一旁,见她起身,忙打来热水,细心地为她梳洗。收拾妥当后,两人对坐吃晚饭,红豆一边布菜一边说道:“小姐,今日我依您的吩咐出门添置了好些新衣和日常物什派人送去庄子了,又拿着您的信去杜府拜访过。”
宁折腰夹起一块脆皮鸭,漫不经心地问道:“杜府情况如何?”红豆微微皱眉,把今日之事全部说出,自责地问:“小姐,我是不是闯祸了?”宁折腰微微一笑,放下筷子道:“好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你不但没有闯祸,反而让我更容易找到一个人。”
夜色渐浓,陵州城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宁折腰与红豆打扮一番后出门,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两人漫步而行,欣赏着陵州城的夜景,不多时便来到一家茶馆。
茶馆内茶香四溢,人声嘈杂。宁折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闷闷不乐的中年男人身上。她心中一喜,对红豆说道:“你在此处等我片刻。”说着,便径自向那中年男人走去。
中年男人正是杜家二老爷,他独自坐在角落里,手中握着一杯茶,眉头紧锁,似有心事。宁折腰在他对面坐下,微微一笑,道:“杜二老爷,别来无恙。”杜二老爷抬头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你是……?”
宁折腰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宁,是杜大少奶的远房亲戚。今日冒昧了。”得知是她,杜二老爷态度冷淡,他早就听说今日之事。正是被夫人闹得头痛,才出来茶楼喝茶听戏,他说:“既然你丫鬟把我杜二郎说得不孝不义,你又何必再来自讨没趣呢。”宁娘也不反驳,反而细细地说:“非也,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件要紧事告知二老爷。”杜二老爷见她神色凝重,便放下茶杯,认真倾听。宁折腰压低声音道:“二老爷可知,府上三小姐与白莲邪教有瓜葛?”
杜二老爷心头一惊,脸色大变。白莲邪教在陵州城臭名昭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家中竟有人与邪教勾结。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可当真?”
宁折腰点点头,道:“千真万确,你看此物。”说罢递上一条绣有浣字的帕子,继续说道:“这是杜三小姐的贴身物,你应当认得。我昨晚在城外白莲分坛得到的,担心杜府会因此受到牵连,特地前来告知二老爷。”杜二老爷惊讶的看了宁娘一眼:“昨晚分坛被屠一事与你有关?正是小女子一人所为。”宁娘倒也没想隐瞒此事。
杜二老爷尚还没从宁娘独自屠戮白莲分坛一事中缓过劲来,脸色愈发凝重,追问道:“那我家三娘与他们来往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不知道白莲邪教的险恶用心吗?”宁折腰摇了摇头,道:“具体目的小女子也不甚清楚。或许是三小姐被他们蒙蔽了双眼,亦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不过,二老爷一定要尽快查明此事,以免杜府陷入泥泞。”
杜二老爷点了点头,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白莲邪教的厉害,一旦与他们沾上关系,后果不堪设想。他本想善意提醒一下,但最后按住,只道:“多谢姑娘,在下这就去查明此事。”说完就起来要走,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说:“杜家大房一事,关联过大,我不便多说。抱歉。”然后匆匆离去。
宁娘闻言,身躯一震,泪水夺眶而出。果然三年前瓮州杜宅被屠并不简单。
宁娘缓缓地从茶馆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红豆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她轻轻地走上前,挽住了宁娘的胳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拉着她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浓,杜府内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声音之大,仿佛要将整个府邸都震碎其中。伴随着争吵声的,还有花瓶和茶壶砸破的刺耳声响,以及一个女人哀切的哭泣声。那哭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凉响亮。
第二天清晨,府里的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原来,三小姐在昨夜被送出了府,至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小镇上传播开来。人们纷纷猜测着其中的原因,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杜府的大门紧闭,仿佛在掩盖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窗外街上有些嘈杂,起来梳洗过后的宁娘迎着清晨的阳光,格外安静美丽。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客栈的小厮恭敬地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说是杜家派人传话,邀她即刻去城外望江楼一见。
宁娘心中虽思绪万千,但还是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简单打扮了一番,带上红豆匆匆出了门。望江楼以前陵州城的旧城门,坐落在城外的楼海边上,历经风雨,依旧屹立不倒,距离繁华的都城不过几里之遥。
两人坐上杜家派来的马车一路急行,刚到望江楼,便见杜二爷已经寻了一处幽静之地,摆好了桌子,烧好了茶,正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的到来。双方见面后,一番寒暄客套,气氛却略显凝重。
杜二爷轻咳一声,率先开口,将昨晚回去后派人调查的结果一一道来。原来,他女儿杜三娘与白莲教魏璎的一个徒弟竟是旧识。这杜三小姐,乃是自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嫡长孙女,自幼娇惯跋扈,多疑善妒,在杜家上下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连他也对自家女儿无计可施。
至于她与白莲教的牵扯,杜二爷解释道,不过是她手下丫鬟将几个“不听话”的婢女送到了白莲教的地盘,对于妇女贩卖这一恶行本身,她其实并不知情。宁娘闻言,对这个“送”字感到恶心,而对于杜二一家是否置身事外,她并未表态。
杜二爷见状,心中暗自焦急,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牵连整个杜家一族。于是,他试探性地暗示宁娘,说昨晚已经连夜把三小姐赶出家门,送出陵州。希望她能看在杜家大房已经出事的份上,不要再把此事闹大。宁娘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并未直接回应杜二爷的请求。
杜三小姐尚且可以找个替死鬼;但白莲教分坛那四个库房中藏匿的鸦片,数量之巨,影响之恶劣,绝非轻松可以掩盖。这些大烟来源何处,又是通过何种方式运送出去,一旦上奏朝廷,官家势必会彻查到底。到那时,杜二家作为陵州最大的河运商户,牵连起来证据一旦坐实,便是实打实的抄家灭族之罪。
宁娘目光如炬,将这一切利害关系剖析得清清楚楚,至于这当中的证据,宁娘表示当晚找到的可不止三小姐的帕子这么简单。无需明说,杜二爷眉目一转,了然于胸。他虽然没有参与此事,但杜家肯定还有人与白莲教互相勾结。
他深知宁娘手段凌厉,绝非轻易可以打发之人,既然另有把柄在她手中,他万万不能冒险,于是索性放低了姿态,诚惶诚恐地问道:“那宁姑娘,您到底想如何处置此事,才肯高抬贵手,放过杜家一马呢?”
宁娘淡然一笑,只轻轻吐露了一个要求:“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为陈雅君,即杜大少奶陈氏正名,她的名字应当载入族谱,写上杜郎正妻之位;她的骸骨应被风光大葬,在祖坟与夫君同穴而眠。再者,她的灵位也应被郑重其事地移入杜家宗祠,接受供奉。”
杜二老爷闻言,脸色骤变,焦急万分。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绝非他一人所能决断,连忙解释道:“此事干系重大,我需即刻去信盛京,与家中二老太爷细细商讨。您不知道,杜府的祖宅与家族宗祠皆在陵州,杜老太爷与我大哥和侄儿也都安眠于陵州祖坟。而我家二叔,如今贵为太子太傅,长居于盛京,此事若无他点头,实难办成。”
宁娘闻言,目光微微一闪,她轻轻问道:“如此说来,这一来一回,大约需要多少时日?”杜二爷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答道:“通信往返,最快也需十五日。”宁娘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此事的确急不得。于是,她答应十五日后再于此地商讨此事。说罢双方告辞,她俩又坐着杜家的马车返回客栈。杜二爷则紧急回去势要查出害群之马。
路上,心头大石暂时放下,宁娘眉头舒展,竟在马车里沉沉睡去。
“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请示王爷。”蒋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二三,却语出惊人,竟提议用大炮来解决争端。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这让蒋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也好,那我也趁这几日准备其他的。”宁娘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两人互相道别后,宁娘便带着红豆下了船,又乘着摇摇晃晃的小渔船,迎着微风,穿梭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最终回到了东渡。这一路,天色悄然变换,回城时,小雨已至,冰冷而细腻,淅淅沥沥地打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回城后,宁娘首先去药铺买了些药贴,是要交给孙叔治疗背疮用的。随后,她又匆匆赶往孙叔的住处。孙叔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开朗健谈。宁娘向孙叔说明来意,拜托他帮忙从黑市淘来几只西峡火龟。
西峡火龟,并非真正的乌龟,而是一种生活在西峡沙漠中的奇特甲虫。它们的皮壳经过沙漠滚烫日光的锻炼,变得异常坚硬耐温,是制作火器的绝佳材料。因为官方管控严格,这种材料一般人只能在黑市上购得。
宁娘的本命蛊在那夜火攻中受损严重,她决定借此机会重新提炼一下黑蜂蛊的耐火性。半晌,孙叔的人便带来火龟。宁娘在孙叔用了晚膳才回去。
夜幕降临,宁娘再次使用蜗内蛊与昭王通信,得知了陵州驻军的日直时间。下月初七,张崇邦当值,这意味着他的隐秘据点当日只有他的私兵把守,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等红豆睡了之后,宁娘轻轻关上房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始了一夜的忙碌。她先点燃丹炉下的火焰,细心地将火龟置于炉中,看那火焰跳跃,舔舐着火龟的外壳,直至其变得通红炽热。待火候恰到好处,宁娘小心翼翼地取出火龟,其甲壳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她轻轻打开那古老的蛊龛,一股神秘而幽深的气息扑面而来。宁娘将几只黑蜂蛊取出,它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体微微颤动。随后,她将那通红的火龟甲壳与数只精心挑选的火龟联同黑蜂蛊一同放入蛊龛之中。
炼制开始,宁娘适时地加入麝香,龙涎香和蝎髓蛇毒,蛊龛内的气氛便更加浓郁一分。
然后,宁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催动附生蛊神力。顿时,她胸前的蝴蝶烙印泛起一阵血光,附生蛊的力量缓缓注入蛊龛之中,使得原本就激烈的困兽斗变得更加狂暴而充满变数。
一夜的时间仿佛弹指一挥间。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时,宁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蛊龛之中,几只全新的黑蜂蛊傲然挺立,它的身体散发着幽幽的黑光。
宁娘满意且自豪地凝视着这只新生的本命蛊,给其起了一个名字——“锋虫”。锋虫已成,宁娘知道,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准备踩点,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好万全的准备。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宁娘又连续三日亲自前往隐秘据点周围视察环境,地形、守卫分布、逃生路线……每一处细节都铭记于心。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深知这一战的重要性。
等一切准备就绪,日子如白驹过隙,很快便来到了初七。宁娘精心挑选了私兵据点西北的一座山头作为火炮阵地,这里视野开阔,火炮的射程完全覆盖整个据点。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理想的攻击位置。蒋二按照宁娘的吩咐,派人推来了三台大炮,分别安排了人手操作,又派了精锐守在山头小径处,以防敌人突袭。
夜色已深,宁娘换上夜行衣,身姿轻盈如燕,翻越至敌人营地。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守卫的耳目,悄无声息地来到军火库附近。一把火燃起,瞬间照亮了夜空,帐篷被熊熊大火吞噬,浓烟滚滚而上。
因为张崇邦不在,此时的留守的都是良莠不齐的私兵。营地内顿时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慌乱之中,私兵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有的人忙着救火,有的人则试图逃生。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
浓烟升起,信号发出。山顶的三台大炮瞬间火力全开,轰鸣声响彻黑夜。炮弹如雨点般落下,营地内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地逃命,军火库的起火更是切断了敌人左边的防线。头上炮火呼啸而过,狠狠地砸向营地入口和东南方向,所有人都只能被逼往西北山头靠拢。
早已在山头等候多时的精锐小队见时机成熟,纷纷往山下倾倒滚油。瞬间,敌人被热油烫伤,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片狼藉。宁娘则在营地里冷静的解决落单的私兵,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霸气。这一战,她必将取得胜利。
待到炮火停歇,营地一片狼藉,蒋二带领小队下山押着受伤的俘虏,查问过后,这些私兵大多数都只是穷得张不开口的流民,有几个反抗激烈的,宁娘都毫不犹豫地通通杀了。剩下的俘虏都吓得不敢再有声响。
浓烟散去,火势慢慢熄灭,经过两个时辰的行动,宁娘心想张崇邦要下直归来,于是叫蒋二先带着俘虏离去,自己留在此处迎接张崇邦。见识过宁娘的厉害,蒋二没有多说,领命就走。
又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宁娘轻轻闭目,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洁白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肩头,渐渐地,雪已厚厚地盖在了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衣。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匹嘶鸣声,宁娘心中一动,她知道,张崇邦回来了。
远远望去,只见前方据点已被炸得焦黑一片,张崇邦又急又疑,怒火中烧,他带着身后数十名亲兵,如狂风骤雨般往回骑马疾驰。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清晰地看见一个人影孤独地站在雪中,周围散落着私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雪地,张崇邦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宁折腰。他眼神一凛,瞬间拉满弓弦,瞄准了宁娘的腰际。只听呼啸一声,利箭已离弦而出,直奔宁娘而去,却在半空中被一只突如其来的锋虫迅速挡下。
张崇邦自然没有看见那只锋虫,只见自己的利箭被莫名之物挡下,心中更是恼怒。他与身后几名亲兵再次齐齐拉弓,箭头对准宁娘,却都忍而不发。就在这时,身旁已经窜出三名骑兵,他们提起长枪,如同三道银色的闪电,往宁娘刺去。与此同时,张崇邦与亲兵们弓弦一松,利箭比骑兵更快,如密集的雨点般向宁娘射去,意图封锁她的动作。
然而,那些利箭再次被几只锋虫一一挡下,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当下,那三名骑兵的长枪也已至,只见宁娘银鞭一挥,如同灵蛇出洞,瞬间将三把银枪缴下,巨大的力量让那三个人仰马翻,摔倒在雪地上。
“见鬼!随我上!左五右七,以我为中心前进,弓手待令,前刺!”张崇邦发出熟练的指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除却弓手外,十三名骑兵如同雷霆万钧般向宁娘冲来,马蹄声、战吼声在空旷的营地里回荡,震耳欲聋,似鬼神惊人心,如龙虎夺人魄。
宁娘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也能感受到张崇邦作为老兵的非凡气势和威严。随着骑兵越来越近,宁娘心神一震,双脚往后一踏,身形如同弦上之箭,蓄势待发。顷刻间,地动山摇的感觉仿佛要将宁娘吞没,银枪已如闪电般刺到眼前。
宁娘身形后仰弯腰,几乎与地面平行,银鞭如灵蛇般捆向她最右方的马蹄,顺势借力一个半月弧线,巧妙地换了个位置,骑兵们竟穿她而过,却未能伤及她分毫。
调整了军马的方向后,那几匹马又怒吼着回头向宁娘冲来。这时候,几个骑兵开始分工合作,发号施令的声音在有序中响起。“左七右三,冲!弓箭手,发!”其中张崇邦冲在最前头,顺势卸掉厚重的马具,以更快的速度如强势暴雨般向宁娘刺来。
宁娘以鬼魅般的姿势又一次躲过冲撞而来的银枪铁蹄。然后几只锋虫迅速腾起,宁娘银鞭一抽,一大片的锋虫被抽得如同离弦之箭般以更快的速度砸向还在路上的几名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哭喊声、马嘶声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宁娘身后的利箭也在同一时间疾射半空,如密集的雨点般坠落而至。箭雨淋漓,宁娘身形矫健,却终究无法全部躲过,右肩不幸中箭,箭上竟涂有北原金人的悍马毒!宁娘顿时气息一滞,口吐嫣红。
“好!”张崇邦见攻势有效,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再次催马,银枪横扫,后方的箭雨也将宁娘夹在中间。宁娘双脚踉跄,口吐鲜血,银鞭横扫与张崇邦枪势对垒,行动已经受制。身后数名骑兵亦至,几匹马把宁娘团团围住,伺机出枪。
锋虫如天女散花般往骑兵砸去,他们银枪一扫挡下锋虫,几匹马围着宁娘,双方僵持不下。马毒发作,宁娘头晕目眩,肩头开始乏力,一个迟疑,骑兵们枪头就往她身上刺,悍马铁蹄踩得她心肺俱震。顿时她被攻得皮开肉绽,生死悬于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宁娘只觉风不动了,声音停止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她体内的附生蛊催动着神力,源源不断的嗜血力量在她体内翻涌。宁娘胸前的蝴蝶烙印滚烫起来,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背后再次穿肉而出,长出虫肢。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灵活地躲过枪刺。
虫肢在空中舞动,挡下了直冲身体的枪头。她身上所有的蛊虫同时出动,银脂虫射出庞大的蛛网,将所有骑兵都纠缠在一起。锋虫如同火铳般四处飞溅,砸得大家口吐鲜血,痛苦不堪。噤声蚕钻入张崇邦的口舌之中,痛得他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喉咙,发出凄厉的惨叫。而宁娘身后的虫肢则如同利刃般穿透全部骑兵的身体,鲜血四溅。短短一瞬之间,战局被彻底改写。
灭掉骑兵之后,锋虫又迅速飞向身后的几名弓箭手,吓得他们丢盔卸甲,骑马就逃。张崇邦的身体也被虫肢穿透,高高举起,如同被无形之手掌控,噤声蚕从他嘴里脱出。他瞬即口吐鲜血,满眼尽是恐惧和不可置信,夹带着痛苦的呻吟问道:“世间怎么有如此邪异的功法?你到底是人是鬼……”
话没说完,宁折腰将一只拟声蝉拍入他耳腔,他双眼一黑,如堕回忆洪流。时间又回到三年前,十二月初九,戌时。
回忆内
对话与画面同时进行。
“今夜我要你们替我办一件事。”十二人亲卫小队领命往杜家赶去。在门外只听见女人临盆的痛苦哀嚎还有男人焦急的声音。
“进了杜家,只管杀,不要问。”破门而入,地上跪着杜家二十多人。
“事成,我给你们加官进爵。”刀已举起,屠杀开始。
“今夜的事是所有人的秘密,如有外泄,天打雷劈。”一地的尸体,突然起火。
之后便是自己主子回朝登基,亲卫小队十二人个个高升,只有自己被提拔为小小的陵州副统领。他不解,他不悦,他要权利,要金钱要女人。
回忆外,宁娘身后的虫肢又收回背后,她口吐鲜血,衣衫全被红色染开。她剑指还抵在张崇邦身上,她需要持续运功进入他的回忆,探寻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
回忆内
主子,主子当年的秘密是什么?他努力回想,过往话语一瞬闪过,在层层叠叠的过程中,他伸手一触。真相,已被揭开。
还没看到张崇邦回忆内的最后一幕,宁娘已支撑不住。她很快就体力流失,两眼一黑又要昏过去。
雪,一直下,冰冷的寒意侵袭了宁娘的躯体。忽然一股暖流传遍身体,原来是附生蛊的力量正在给宁折腰残破的身心供给生命源泉。
她睁开双眼,脸庞发烫,她仿佛看见师父,正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等身体稍微能动之后,她勉强站起来,扛起濒死的张崇邦,骑上马就往庄子走……
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制作大量的疗毒糕,以解救更多的感染者。朱玉乾立刻行动起来,发动梁京的官员与群众一起加入到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赶制工作中。
夜幕降临,巡抚府前支起了大量的营帐,灯火通明,各地群众积极响应巡抚大人的号召,纷纷加入到赶制解药的行列里。有心灵手巧的百姓一边学习一边制作疗毒糕,手法渐渐熟练;有米商慷慨解囊,自发捐出糯米,为制作疗毒糕提供原材料;还有许许多多热心的人煮粥煮饭,为大家解决饥饿问题。几乎全城的百姓都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来之前,成功赶制出了大量的疗毒糕。尽管众人脸上挂着汗水,眼中满是熬夜的疲惫,但他们的笑容却是无比真诚与炽热,那是对生命的尊重与希望的光芒。
诸行烈早已在之前给将士们详细演示过如何精准地调配与制作那能够解救感染者的神奇药水。此刻,宁娘带领着红豆与小夏,缓缓推动着满载着大家齐心协力制作的大量疗毒糕的推车,朝着封锁线的方向前进。两旁的百姓自发地聚集起来,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送行队伍,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旗帜,高呼着口号,群情汹涌,热情高涨。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即将奔赴封锁区、解救其他感染同胞的侠士将士们的崇敬与期待。他们不断地为将士们打气,鼓励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连日来的阴霾,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房。这份来自民间的力量,汇聚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为即将展开的救援行动注入了无尽的勇气与希望。
正当送行队伍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动之时,诸行烈带领着那支精心挑选、士气高昂的一百人解救小队,已经整装待发,守候在封锁线前。
宁折腰在群众的簇拥之下推着装满解药的车来到与小队汇合。红豆一边激动地哭一边大声的喊着:“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小夏你给我看着点小姐!”
自发前来送行的群众也在为诸位将士呐喊加油。将士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决心,深知前方危机重重,依然坚决地踏上了前往封锁区域、直面未知挑战的不归路。这支小队,每个人都眼神坚定如炬,步伐稳健有力,他们心中燃烧着同一个信念——不惜一切代价,解救每一个被困在绝望之中的感染者。
诸行烈先前已经为参与解救行动的一百精兵演示过如何制作药水,他派人过来接过解药,又三人一组负责一桶水的制作起来,很快就制作出三十桶药水。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前进。他们巧妙地利用将疗毒糕融到水里的方法,制作出了大量的解毒液,一路上,他们边小心翼翼地前进,边喷洒着那珍贵的解毒液,那解毒液如同天降甘霖,不仅滋润着被病毒无情侵蚀的土地,更滋润着每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渴望生存的心灵。
宁折腰身形灵动,带着小夏跃上屋顶支援。她右臂的臂甲在烈日下闪着朱红光芒,她一边用臂甲的朱砂大炮发射疗毒糕,一边制作补充炮丸。
沿路,惊险的情况层出不穷,考验着他们的智慧与勇气。有的地方,感染者密集聚拢,堵住解救小队的前进,形势异常危急;有的地方,道路被残垣断壁摧毁阻拦,前行之路充满了艰难险阻。但无论遇到何种困难,诸行烈与宁折腰总能凭借他们丰富的经验与冷静的判断,迅速制定策略,一次次化险为夷,让解救小队得以继续前行。他们的身影,在封锁区域内如同一束束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暗,成为了那些绝望之人心中最坚实的希望之光。
“你是谁?”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小姑娘,二太爷的眼中满是迟疑与戒备。“小女子宁折腰,见过二老太爷。”宁娘微微欠身行礼,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陈雅君的徒弟,同时也是那晚事件的幸存者。”
二太爷闻言,脸色骤变,酒意瞬间被惊恐所取代。他踉跄着步伐,猛地冲向宁娘,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不可能!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有何目的!”二太爷的双眸因愤怒与恐惧而充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
宁娘并未惊慌,她一把将二太爷推倒在桌子上,同时从袖中甩出一封信件:“这是张崇邦亲笔招认的口供,上面详细记录了你的所作所为。你害怕杜正淳会跟随太子回京,便心生歹念,给太子告密,嫁祸杜正淳欲用秘密裹挟太子。太子听后当机立断,下令对杜家痛下杀手,因你的利欲熏心与背叛导致瓮州杜家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二太爷听完,怒火中烧,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要炸裂一般:“放屁!你胡说!杜正淳知晓太子秘密,在知道自己下场已定后,才来信恳求我保下陵州杜氏一族!”
宁娘冷笑一声,缓步走到二太爷面前,伸手压住他挣扎的手臂,从他怀中又翻出一封信件:“恐怕不是吧。没猜错的话这封就是当年杜正淳给你的信,我来看看?”
二太爷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与疯狂,他伸手就要抢回信件,却被及时冲过来的二老爷死死压住。二太爷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怒吼道:“杜正彬,你疯了?你要帮着这个外人一起对付我吗?”
杜正彬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声音低沉而愤怒:“在我心中,为了家族利益而不惜牺牲亲情的人,才是真正的外人。而你,早已失去了身为杜家人的资格。”
宁娘迅速浏览完手中的信件,将其递给二老爷后,又从怀中掏出第三封信,在二太爷面前晃了晃:“第一封是张崇邦的亲笔招认口供,而这第三封,将会是你的口供’。”说着,她猛地抓住二太爷的大拇指,用力咬破,然后强行按在信尾的指印处。
二太爷瞬间挣脱了杜正彬的压制,如疯了一般冲向宁娘,试图撕毁她手中的信件:“你敢作伪证!你这是陷害!来人啊!杀人啦!我要告到御前!我要让皇上知道你们的真面目!”
然而,此时的雅苑早被安排好,空无一人,宁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错了,这不是伪证,上面有你的指印为证。当年你不就是这样对待你大侄儿杜正淳的吗?现在,轮到你自己品尝这苦果了。”
二太爷闻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喘着粗气,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反了,反了。逆贼,逆贼啊!”
宁娘不想再与他废话,从怀中取出一颗小巧的噤声蚕,弹入二太爷的口舌之中。瞬间,二太爷的喉咙肿胀起来,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二老爷,二太爷中风了,快去请大夫吧。”宁娘转身欲走,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你把他身上的信看完后记得留着,这也是他罪行的铁证。”
说完,宁娘轻轻关上房门,身形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而二太爷则如木雕般站在原地,不能言语、动弹不得,仿佛真的中风了一般,任由命运的洪流将他吞噬。
杜正彬双手紧握信件,指尖因愤怒而泛白,终于狠狠地将其展开。一字一句读完后,他怒不可遏,猛地转身,对着二太爷的脸颊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破口大骂道:“我阿哥顾念你是族中的长辈,去信警告你,莫要与陈皇后暗中勾连,太子一旦回京登基,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可你呢?竟敢伪造信件向太子告密,污蔑我阿哥勾结焦国师,要在回京路上对太子下手!这才激得太子动怒,对瓮州杜家痛下杀手!你对得起我杜家列祖列宗吗!对得起我阿哥的一片苦心吗!”
二太爷被打得眼珠乱颤,嘴角挂着血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急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那模样既可怜又可恨。
出了杜府后门,寒风凛冽,红豆早已等候多时,见宁娘出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厚厚的狐毛大衣,关切地问道:“小姐,您出来了,冷不冷?”宁娘微笑着摇摇头,也将红豆紧紧裹进大衣里,两人相依偎着踏过堆满白雪的石板路,一步步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车内,碳炉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几天前,昭王用蜗内蛊这种隐秘的方式发来消息,说要给宁娘一个惊喜。宁娘心中虽好奇,却也未敢多问。隔天,杜二老爷便带着一封信上门来了。那封信是在抄家张崇邦府邸时无意间搜出来的,正是杜二太爷向太子告密、污蔑杜正淳的原件。
当时,宁娘问他:“昭王找过你?”杜正彬一脸神秘,压低声音说道:“愿为昭王分忧,此乃大事,宁姑娘不必多问。”
好家伙,短短时日,昭王竟已拉拢了陵州几位大官和富商,其手段之高明,令人咋舌。若说他此前从未为夺位做过准备,那无疑是骗人的。解决了杜二太爷的事情后,眼下便是静静等待杜家举行祭祀仪式了。那是师父陈雅君的灵位正式纳入杜家宗祠的大日子,意义非凡。
雪路难行,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布棚上挂着的铃铛随着车行的节奏叮叮当当地响着。
又过了三日,杜家特邀宁折腰前往参加其庄严的祭祀仪式。杜家宗祠巧妙地坐落于宅邸内湖中心的一座小巧岛屿之上,岛屿虽小,却自成一派清幽之境。宗祠被碧波荡漾的湖水温柔环抱,仅有一座古朴典雅的石桥自杜宅西北大院蜿蜒而出,轻巧地连接起两岸,仿佛是通往过往岁月的神圣通道。
湖面上,数十只精心装饰的小舟悠然漂浮,它们一律披挂着洁白的绸缎,用铁链牢牢连结,宛如朵朵盛开的白莲,舟上坐满了身着传统服饰的杜氏子弟,神情肃穆。而岸边,杜家的女眷与孩童则围坐一圈,或轻声细语,或静静凝视,共同守候着这一庄严时刻。
宗祠前,一尊巨大的青铜香炉巍然矗立,炉内香烟缭绕,火光闪烁,映照出一片神圣而庄严的景象。杜二老爷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上的杜二太爷,缓缓停在祠堂门口,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而庄严。
吉时一到,刘管家身着华丽长衫,立于宗祠前,以他那洪亮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高声宣布:“今日黄道吉日,杜氏一族上下,心怀敬畏,齐聚于此,共赴家族宗祠,烧香祭祖,缅怀列祖列宗之厚德。礼起!”言罢,一阵悠扬的钟乐与激昂的唢呐声骤然响起,穿透了清晨的宁静,直击人心。
随着乐声,所有杜家子弟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整理衣冠,随后恭敬地朝着宗祠方向跪拜下去,动作整齐划一,彰显出家族的凝聚力与对先人的无限敬仰。下人们则手持香火,络绎不绝地穿梭于人群与大香炉之间,将一份份虔诚的心意化作袅袅青烟,升向天际。
与此同时,一名身着素衣的丫鬟,轻轻捧起一篮纸钱,缓缓走上石桥,将纸钱一把把撒向湖面,纸钱随风起舞,漫天飞舞,宛如冬日的雪花,为这庄重的场合增添了几分哀思与缅怀之情,现场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更加肃穆而神圣。
上香跪拜环节完成之后,杜二老爷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日杜氏一族祭祀,本是家族大事,理应由我们辈分最高的二太爷亲自主持,以彰显孝敬之心。然而,他老人家不久前从盛京远道而归,旅途劳顿,加之前几晚晚宴上一时高兴,贪杯多了些,当晚竟不幸中风,实在令人痛心。因此,这主持之责,便由我暂时代为承担。”言罢,人群中一阵哗然,议论纷纷,却无人留意到杜二老爷身旁,杜二太爷此时眼神颤抖,老泪纵横,满是无奈与不甘。
等哗然声渐渐平息,杜二老爷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趁着今日这黄道吉日,在二太爷的授意下,决定将我长嫂陈雅君的灵位正式纳入杜家宗祠,灵位高悬神台,今后将与我杜家列祖列宗一同齐享香火福荫,庇护我杜家子弟平安顺遂。”
话音刚落,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宁折腰神情哀戚,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陈雅君的遗像,步伐沉重地一步步从古朴的石桥走过。来到宗祠前,她双腿一曲,重重跪下,双手高举遗像,朝着庄严的宗祠深深一拜,仿佛要将心中的思念与敬意,全部凝聚在这虔诚的一拜之中。杜二老爷见状,也带领着众人一同跪拜,表达对逝者的缅怀与尊重。
随后,两名身穿素衣、面容肃穆的下人快步上前,恭敬地从宁折腰手中接过遗像,缓缓步入祠堂内,绕着神台游走一圈,寓意着让陈雅君的灵魂与杜家列祖列宗得以相见。之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遗像抬至香炉旁,引燃火焰,遗像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待其完全燃烧后,下人轻轻一挥,灰烬随风飘散,缓缓落入平静的湖面,仿佛陈雅君的灵魂就此融入了杜家的血脉之中。
此时,宁折腰也将头上绑着的陈雅君的灵位轻轻取下,郑重其事地交给一旁的下人。下人双手捧着灵位,再次步入祠堂,将其稳稳地安放在神台之上,与杜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并列。自此,在杜家上下一脉相承的注视下,陈雅君的灵位正式成为了杜家祠堂的一部分,她的名字与身份,也堂堂正正地刻入了杜家的族谱之中,成为了杜家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刘管家高声宣布:“礼毕!”众宾客才缓缓散去,但脚步迟疑,均未真正离开,因为今晚还有祭祀仪式最为期待的最后环节——丰盛的盆菜宴,那是杜家每年一度的传统,象征着家族的团聚与繁荣。
杜二太爷被下人小心翼翼地推着,欲返回静谧的雅苑,宁折腰见状,礼貌地上前接过他的轮椅。经过杜二老爷微微点头示意后,下人赶紧点头离开。宁折腰推着二太爷,沿着湖边小径,步伐轻盈而缓慢,二太爷却紧张得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与不安。
宁娘贴近他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昭王已经把你的招认口供和确凿罪证亲手交给了皇帝,皇帝听后龙颜大怒呢,一度说要砍你的头,但念在你年事已高,且过往有功于朝,最终只是撤去了你太子太傅的职务,抄没了你在京中的府邸,更令你终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二太爷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将灵魂从躯壳中逼出,双眼圆睁,满是绝望与悔恨。宁娘没有停下,继续道:“你也不想想家中的老夫人,七十高寿的人了,还要被你牵连,被赶出家门,流落异乡。你的儿子将被流放边疆,孙女则要被迫投入那暗无天日的涴纱司,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
二太爷痛苦地挣扎着,企图以咬舌自尽来逃避这一切,但口中的噤声蚕却让他无法如愿,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话说至此,宁娘也恰好将他推到了祠堂之内,她说:“你这种不孝不义之人留在这里跟祖宗们学学怎么做人吧。”说完轻轻关上大门,将二太爷一人留在了昏暗之中,头顶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仿佛在无声地谴责与叹息。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二太爷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杜正淳一家二十八口人命的鬼魂,他们面带哀怨,环绕四周,还有那未曾谋面却因他而死的陈雅君的鬼魂,也隐约浮现。他只能紧闭双眼,任由悔恨与恐惧吞噬着内心。
与此同时,客厅内,杜正彬将那封二太爷写给太子的告密信郑重地交还给了宁折腰,眉头紧锁,问道:“接下来,怎么安排?”宁娘眼神诡谲,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道:“大约半年后,昭王会设法安排你上京任职,到那时,我混在你的船队里,你我一同前往京城,那里有我们未竟的棋局。”杜正彬闻言,双眼顿时绽放出坚定的光芒,低声应和:“明白,一切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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