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晟没有去花云璧的杏苑,而是直接出王府去了红鸾庙。
七年前,我和他曾在这里的姻缘树下结缘。
可现在,他却在树下和花云璧紧紧相拥。
“殿下昨夜怎么去了她的苑子,是不是不想见我了?”
明明是质问的话,却被她说得委屈无比。
“我怎么会舍得不见你?你是我心头无可替代的至宝……”司淮晟语气无奈又宠溺,“要不是你现在怀了孕,我真想在这将你拆之入腹……”
花云璧擦了擦泛红的眼眶,在司淮晟耳畔娇羞私语。
司淮晟眼神一亮,拉着他直接进了空无一人的红鸾庙。
不一会儿,庙内传出女子娇媚萎靡声。
“殿下,慢点,云儿受不住了……”
我默默看着这一幕,像提线木偶般转过身,一步步迎着寒雪往回走。
司淮晟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前一刻还在体贴周到费尽心思为我做早膳,转头就马不停蹄地去和别的女子亲热的男人。
雪越下越大,让人浑身彻凉。
街巷行人寥寥无几,唯我一人像失魂落魄的走在冰天雪地里。
曾经每一次京城下雪,司淮晟都会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以后每一场雪,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从京城的西郊走到东边的天坛。”
“每走一次,便算一回白头偕老,如此这般,我们便是十生十世的白头。”
他许我一辈子,却只给了我七年。
他许我十生十世到白头,却让我一次又一次被冰雪冻心。
想到这,我忽然笑了,笑到胸口一阵阵抽痛。
喉间蓦的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直直吐出——
“噗”
溅落在银白的雪地里,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无端艳丽。
我支撑着身体,继续在雪里走着,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关系,这具身体只有两天就要消失了。
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
这日,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芙蓉苑。
一回屋子,我顾不得抖落满身的雪,直接唤来了小桃,将她的卖身契和这些年自己攒下的钱统统给了她。
“明日你离开王府去过你想要的自由生活,往后你嫁人也好,相夫教子也好,孤身一人都好,这些钱是你的底气。”
小桃一怔,噗通跪倒在地。
“奴婢不走,自当年被您从乞丐堆里救走,奴婢便打定终生伺候您……”
听了她的话,我有些晃神,在这所剩无几的生命里,原来还有人愿意陪着我。
可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是吗?
一想到这,我的气息顿时变得紊乱,重重的咳了起来。
我抬手挡住嘴,却还是有鲜红刺眼的血水顺着指缝淌落在地上。
“王妃……”小桃呆滞的看着我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慌乱不已。
只是一瞬,她便落了泪:“王妃,让小桃拿着这些钱带你去找大夫吧!去药王谷找神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生病,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在那里会有健康的身体,爱我的家人,这些钱,我都用不了,所以都给你留着,不用给我看病了。”
小桃虽然不解,却还是哽声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王妃吗?”
看着她眼底的不舍,我淡然一笑,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在心底无声开口。
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我们处在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
小桃走后,芙蓉苑只有我一个人,冷清了不少。
越是冷清,我便越是清醒,也想起了几日前司淮晟和我的约定,要在今日去白马寺祈福。
天微亮,我换上了一身旧衣,用脂粉遮掩住了苍白脸色。
很快,一身玄衣的司淮晟便来找了我,一进门就将一个汤婆子塞到我手里。
“天寒地冷,我们去白马寺得早去早回,免得你在外面受寒。”
那语气里的担忧,仿佛真是在担心我。
我失神的凝视着他的脸,久久无声。
司淮晟牵起我走向门口,上了马车。
“待会去白马寺,我要向佛祖祈愿,保佑我家阿素百岁无忧,一生顺遂。”
“我还要求一枚同心结,挂到红鸾庙的姻缘树上,以求这一世和阿素长相厮守……”
字字含着眷恋期盼,字字剜着我的心。
长相厮守……
我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