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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的汉子吕律陈秀玉完结版小说

指尖灵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山财不可独享,是猎人们一直遵守的规矩。别说参与打猎的不能独吞,哪怕是碰到个路人,只要开了口,就得分人家一些。这话其实跟“沿山打鸟见者有份”一个道理。听上去似乎很不合理,实际上想明白了,才知道这话一点不假。利益大家都想要,会眼红,因此不要独享,因为,如果一旦你独享,就会招致他人的怨恨,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以其这样,还不如索性敞开些,主动分给别人一些,将独享这种招人怨恨的做法转变成人情。接受馈赠的人会因此而感激,尤其是在这种猎人众多的山里,若是有人知道猎物的所在,也会因为这结下的情谊而提前告知,大大增加狩猎获取好东西的机会,多的都跟着赚回来了。这句话中,融入的更多的是为人处事和人情世故。“熊瞎子送来的时候我看过,我打的那三枪,根本不致...

主角:吕律陈秀玉   更新:2025-01-07 19: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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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吕律陈秀玉的女频言情小说《大山里的汉子吕律陈秀玉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指尖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山财不可独享,是猎人们一直遵守的规矩。别说参与打猎的不能独吞,哪怕是碰到个路人,只要开了口,就得分人家一些。这话其实跟“沿山打鸟见者有份”一个道理。听上去似乎很不合理,实际上想明白了,才知道这话一点不假。利益大家都想要,会眼红,因此不要独享,因为,如果一旦你独享,就会招致他人的怨恨,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以其这样,还不如索性敞开些,主动分给别人一些,将独享这种招人怨恨的做法转变成人情。接受馈赠的人会因此而感激,尤其是在这种猎人众多的山里,若是有人知道猎物的所在,也会因为这结下的情谊而提前告知,大大增加狩猎获取好东西的机会,多的都跟着赚回来了。这句话中,融入的更多的是为人处事和人情世故。“熊瞎子送来的时候我看过,我打的那三枪,根本不致...

《大山里的汉子吕律陈秀玉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山财不可独享,是猎人们一直遵守的规矩。

别说参与打猎的不能独吞,哪怕是碰到个路人,只要开了口,就得分人家一些。

这话其实跟“沿山打鸟见者有份”一个道理。

听上去似乎很不合理,实际上想明白了,才知道这话一点不假。

利益大家都想要,会眼红,因此不要独享,因为,如果一旦你独享,就会招致他人的怨恨,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以其这样,还不如索性敞开些,主动分给别人一些,将独享这种招人怨恨的做法转变成人情。

接受馈赠的人会因此而感激,尤其是在这种猎人众多的山里,若是有人知道猎物的所在,也会因为这结下的情谊而提前告知,大大增加狩猎获取好东西的机会,多的都跟着赚回来了。

这句话中,融入的更多的是为人处事和人情世故。

“熊瞎子送来的时候我看过,我打的那三枪,根本不致命,真正把熊瞎子杀死的,是哥打中它脑袋的那一枪,哥也说了,山财不可独享,这熊胆我自己若是收下了,不也是一种独享?何况,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帮我报了仇啊,我怎能收下这熊胆?”

陈秀清由衷地说。

吕律偏头看着陈秀清,这人憨厚实在,有着自己的坚守,是个靠谱的人。

可惜了,上一世陈秀清在吕律入赘之前早几年就没了,没能碰面。

“也别推来推去的了,这熊胆我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放地窨子里面,又不安全,就放你这保管吧,以后卖了钱,咱们对半分,总行了吧?”

吕律心知陈秀清的不安,干脆说了个折中的法子,见陈秀清还要说话,他连忙伸手止住:“别再多说了,再多说那就见外了,我还指着等你伤好了以后,领着我一起打猎呢。”

陈秀清犹豫了一下,将熊胆又放回布袋,苦笑起来。

“怎么,被熊瞎子撵过一次,就怕了?”吕律问道。

熊瞎子吼叫声瘆人,杀伤力强大,遭到过熊瞎子追击的人,无异于经历过一场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也就陈秀清这样的有些经验的猎人,若是换作普通人,面对那种情况,被吓尿那是常事,甚至还有直接被吓死的。

很多人被吓过一次,别说再去面对熊瞎子了,甚至谈话中提到熊瞎子,都会害怕。

“怕到是不怕,只是,我现在,狗没了,枪也没了,还怎么打猎啊?”陈秀清摇摇头道。

那条存活下来的花狗,仅能当个看家狗了。

“枪会有的,狗也能慢慢培养,再说了,赶山打猎,离了这些东西,咱们还可以多动动脑子啊。陷阱、套子、夹子,方法多的是!”吕律微微一笑:“等你伤好了,到地窨子来找我……走了!”

吕律说完,起身就走。

“小伙子,别走啊,这天都黑了,今晚就在家过一宿啊,你这回去,还有好几里地呢!”

“是啊,律哥,就留家里呗。”

听到吕律要走,在灶房烧水洗锅洗碗的马金兰和陈秀玉追了出来喊道。

“不了,大娘,老妹儿,你们都回去吧,别留了。地窨子哪里,元宝还守着呢,我是吃饱了,它还没有,可不能放了饿着。”

吕律摆摆手,脚步不停。

都清楚猎狗对赶山人的重要,母女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看着吕律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土路上,两人才折返回灶房。

“真是个好小伙,挺会做人,事情又想得周到有分寸……闺女啊,你觉得他人咋样?”马金兰一边刷着灶上的大铁锅,一边问陈秀玉、

陈秀玉正洗着碗,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脸色不由一红,低声说道:“挺好的一人。”

“只是挺好吗?”马金兰笑道:“我听一声声律哥,叫得可亲了。”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陈秀玉脸一下子更红了。

“行了行了,妈不说了还不行吗?”马金兰笑了笑,又长叹了一声:“你说你,一转眼也已经是大姑娘了,是时候找个好男人嫁了。小吕人是不错,可惜是个盲流啊!”

“盲流怎么了,这人有本事,在哪儿不能活?”

听到这话,陈秀玉反倒急了:“律哥为人处事样样不差,就吃饭之前,我去请王大爷,人家都已经开始吃饭了,本来是不来的,一听说律哥也在,放下碗就走,王大爷会看错人?还有,大鼻涕那档子事儿,我可是亲眼看着处理的,他这人心肠那么好,刚还听外边的人夸呢。

盲流只要人好,屯里不是每年都有接收盲流落户名额的嘛,到时候争取一个不就行了。”

“哟哟哟,闺女,妈没听错吧,都开始帮人说话了。看来是上心了!”马金兰笑了起来。

一下子,陈秀玉羞得不敢抬头了。

却听马金兰接着说道:“这才见过几次面啊,得再观察观察!”

自古,但凡疼爱自己子女的,娶妻嫁女,向来慎重,马金兰也不例外。

吕律出了陈秀玉家院子,顺着土路往地窨子赶。

出来时他看着天边早早升起的月亮,知道今晚月色会很好,走路没问题,也就没带马灯。

可刚走没几步,右脚脚心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激得吕律提脚蹿跳起来。

他赶忙脱下黄胶鞋,翻转鞋底看了下,好家伙,一截锈迹斑斑的五分钉,穿透鞋底,刺入脚心的部分最起码也得有一厘米那么长。

再看看地上,是一堆扫地后随手从栅栏上掀到路上的垃圾。

路边的,正是秀玉家的邻居——怂狗家,虽然他家现在还没养狗,但不妨碍吕律用这个已经习惯的称呼。

葬德啊!

扫的垃圾也不管里面究竟有什么,随手就往门前的路上倒,吕律倒霉透顶地被隐藏其中的钉子给扎中了。

从鞋底使劲拔出铁钉,吕律回头看了看怂狗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凭这种事情去找人家,十有八九会被一句“走路没长眼睛”给怼回来。

他只能自认倒霉。

将钉子插入栅栏缝隙,吕律强忍着疼痛,使劲挤了下淌血的伤口,期望将进入的铁锈给挤出来一些,又抓了些泥巴按伤口上止血。

套上鞋袜,吕律起身试了试,似乎也不是特别疼,他没作多想,继续往地窨子赶。


情况危急!

有元宝引住棕熊,吕律现在是可以趁机跑脱。

可是,元宝和三条狗崽就危险了。

对于棕熊,三条狗崽纯属是送菜的,元宝护崽,势必会跟棕熊殊死一搏,而最终的结果……吕律都不忍往下想。

必须得想办法啊!

他强自稳住心神,双眼四处扫视,忽然注意到元宝和棕熊纠缠的河滩,十数米外有几块连着山体被流水冲刷掉泥土露出的山石,有一块有一人多高,一个疯狂的想法崩了出来。

他立马提了斧头,朝着那山石跑了过去。

揪着草木,从山石侧面的小陡坡爬到高处,吕律几下纵跃到山石上,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

元宝围着棕熊打转,试图寻找机会进行攻击,每每绕后准备接近,总是被棕熊紧跟着转身,接连的几巴掌或是直接张口就咬给逼退。

在一个将元宝逼退的空挡,棕熊注意到了靠近身边,试图跟着上前撕咬的三条狗崽,猛然张嘴,就朝着靠得最近的黑虎咬去。

“啪……”

随着一声轻响,一颗泥丸精准地命中棕熊的鼻头。

吕律爬到石头上,第一时间就放下大斧,取了弹弓,快速地在弹兜里装上泥丸,眼见棕熊朝黑虎咬去,他果断松开早已经拉紧的弓皮。

弹弓威力太弱,对上皮糙肉厚的棕熊,除了眼睛、鼻子还能有作用外,打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不痛不痒。

和大多数动物一样,鼻子是棕熊犀利的探寻依仗,也是它极为脆弱敏感的地方。

十数米的距离,被弹丸打中,力道也算强劲。

那尖锐酸爽的滋味,对于棕熊而言比被元宝捞上一口更难受,它咬向黑虎的动作顿时一僵,黑虎算是笨拙地避开了。

棕熊伸出爪子连连挠着鼻头,试图减轻痛苦,有此机会,吕律又怎会放过。

他的本意本就是为了激怒棕熊,再一次让它的攻击目标变成自己。

所以,吕律紧跟着拉开弹弓,又一发弹丸射出,命中棕熊的眼睛。

这下子,棕熊彻底发狂了。

冲着吕律咆哮一声,哪怕屁股上被元宝趁机咬上一口,它也丝毫不顾,竟是直接撇开元宝狂冲过来。

十数米的距离,对于全力奔跑起来,时速能达到五十多公里的棕熊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看着棕熊迎面朝自己冲来,吕律将弹弓快速往腰间一插,随手提起放在一旁的大斧,双手紧握斧柄,严阵以待。

他脚下的石头,并不光滑,对于能轻松上树的棕熊而言,爬上来,并不是难事儿,但却肯定会被阻挡一下。

他要的,就是这个时机。

吕律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没把握住,后果难料。

这个大块头,四脚并用的狂冲,像极了一辆开足马力的坦克,气势骇人,冲到石头下,猛然蹿跃起来,一双熊爪抠着石头,张嘴就朝吕律双脚咬来。

看着迎面急速放大的棕熊脑袋,吕律心底怒吼一声:“就是现在!”

他双手紧握高高扬起的大斧,玩命地朝着熊头劈砍下去。

砰地一声闷响,大斧嵌入棕熊脑袋。

受此重击,棕熊哀嚎一声,跌落下去。

吕律紧握着斧柄,竟是没能拔出斧头,他只得放手。

疯了似地,棕熊滚落地上,疯狂地甩动着脑袋,在地上挣扎,大斧斧柄,撞到山石上,斧头掉落下来,它脑袋露出的巨大创口上,血流如注。

棕熊狂嚎了一阵,终于栽倒在地,挣扎着。

元宝趁机冲上前,一口咬住棕熊脖子,猛力撕扯,带下一块肉,可能是扯断了动脉血管,一时间血液喷涌出来,不少沾染到元宝脑袋上,弄得大片血红。

渐渐地,棕熊挣扎弱了,变成了不断地抽搐。

棕熊生命力顽强,这种时候,可不能轻易靠近。

觉得已死的棕熊,突然暴起伤人的情况时有发生,马虎不得。

直到过了一分多钟,见被元宝接连又咬着的棕熊依然没有动静,吕律才终于放下心来。

元宝和猎物战斗的一股子狠劲需要发泄出来,三条狗崽也跟着上前撕扯,虽然只能扯下一嘴毛,但也是一种练习。

吕律没有管它们,脚上一软,一屁股跌坐在石头。

一番搏杀,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但却惊险万分。

吕律精神每一秒都崩得紧紧的,此时一松懈下来,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一般,身上软绵绵的,冷汗似乎都将贴身衣物浸透了。

这还是他两世为人,在上一世有过几次猎杀熊瞎子和棕熊的经验,有了过硬的心里素质。

这要换作一般人,别说回头面对了,有幸逃脱,怕也得被吓出一场大病。

休息了两三分钟,他渐渐缓过一些劲来,想到棕熊的熊胆,他勉力站了起来,从山石上滑到下边河滩,捡拾起地上的大斧,小心地靠近棕熊,又在它脑袋上狠狠地来了一下,确定彻底死透了,他这才拔出随身带着的侵刀,对着棕熊开肠破肚。

很快,一颗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黄色熊胆被取了出来,被吕律小心地装在挎兜里。

是颗铜胆,熊胆中品质最好的!

随后,他先将棕熊的心脏取出,切成几瓣扔给元宝,随后又剥皮取肉,挑了几块棕熊身上的好肉喂给它。

这么些天,天天吃苞米面粥,今天可以痛痛快快地让它吃个饱了。

三条狗崽也凑了过去,撕咬熊肉,可是力道不够,无法撕扯下来。

它们现在除了母乳外,也已经能吃些肉了。

吕律又用侵刀取下些熊肉,切小后喂给它们。

直到元宝和三条狗崽再也吃不下,他才缓步走到一旁,靠坐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他始终觉得浑身不得劲。

哪怕得了颗铜胆,他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反思之前的种种,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冒失了一些,考虑得不够周全,行事也不够沉稳,领着三条狗崽的事情被一心想着远远地看看这个念头给忽略了。

不然的话,完全可以在元宝引住棕熊,自己脱离后,叫回元宝就行。

逃脱棕熊追击,对元宝来说,不是难事儿。

一个高明的猎人,头脑一定是最为理智冷静的,知道什么情况可为,什么情况不可为,所谓血勇,只在逼不得已的时候。

哪怕他有一些亲身经历和一些从别人那里听来学来的还算丰富的经验,但离成为真正的好的猎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那些经验,需要进一步消化吸收成为自己真正的东西。

他又开始想着猎枪了。

发现棕熊凝立水塘石头上的时候,但凡手里有一把枪,今天他也有很大可能,不用逞一时血勇,冒生命之险,就能轻松解决。

这枚熊胆,应该能卖好几百了,再努努力,拥有枪的那一天,近了。


刚出了屯子没多远,吕律就将随身带着的侵刀给取了出来,在路边砍了棵小树,修理下枝叶,将侵刀墩上。

剩下的路,出了田地范围就是遮天蔽日的林子,不得不提防着点。

东北虎、远东豹(金钱豹)、东北狼等,都会夜间活动,并时常有出山的,甚至有不少进村偷猎牲口、伤人的事情发生,很危险。

山里走夜路,到处影影绰绰,偶尔一声凄厉的夜枭怪叫,或是某处林木突然的晃动,都能让人汗毛倒竖。

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走。

一路无事,距离地窨子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前方林木间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他一下子站定,抓着侵刀小心提防。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身影从林木间快速跑出来,吕律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那身影,像是一匹狼。

直到那身形再靠近些,看清后才发现是迎出来的元宝。

“吓我一跳!”吕律长长舒了口气。

还知道来接主人,好狗啊!

就是不吱声这一点,有些让人发毛。

元宝跑到吕律身边,摇着尾巴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就一声不响地跟在旁边,尾随着一瘸一拐的吕律返回地窨子,直到吕律钻进屋子,它才返回前几天吕律在地窨子旁边简单搭建的狗棚。

在空地上游荡的三条狗崽随后也跟了进去。

大笨狗耐冷,冰雪天尚且没事儿,就更不用说春天了,狗棚子里也就简单的铺了一个麻袋,顶上弄了能遮雨雪而已。

钻进地窨子,吕律赶忙点亮马灯。

伤到的脚,初始的时候还不觉得咋样,等脱了鞋子,他才发现袜子被脚上流出的血浸透大片,鞋子里面都黏黏糊糊的,并且伤口火辣辣地,感觉越来越疼,好在血已经止住。

将伤口的血迹洗净,用土霉素颗粒磨成细面,敷在伤口上,找了双干净的袜子套上。

给元宝熬了苞米面喂上,他早早地躺下。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吕律看了下自己的脚,悲催地发现,脚肿了老粗,鞋子都穿不上,沾地就疼。

得,这下连上山都上不了。

但人不能闲着,越闲就越懒,而且,这地儿,就他一个人,得找点事情做做,不然挺无聊。

思来想去,吕律决定做几个蜂箱,为改天收那群东北黑蜂和以后遇到的蜜蜂做准备。

这深山老林里,大树多的是,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倒也不用解板,直接用原木掏出来就行。

地窨子后面山坡上就有椴树和桦树,都是做蜂箱的好材料。

吕律费劲地爬到半腰,选了一棵一人合抱尚且还抱不拢的笔直桦树,坐在地上,在下坡面擦树根脚的地方,砍了一个大大的马口。

然后转到背面稍高的地方,用锯子开锯。

以前在农场,入冬之前,都得上山伐木,准备过冬的柴火,又叫做劈木头柈子,没少砍松树或是桦树。

他还参与过林场伐木,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

现在的做法,是为了让这棵桦树,顺着山坡倒下,叫做顺山倒,伐木工人在树倒下的时候通常会大声吆喝一声:“顺山倒嘞!”

有提醒他人树木倒向和注意避让的作用。

吕律脚上有伤,施展不开,费了好大劲才将木头锯进去半数。

这桦树太大太直,砍到这程度,还是纹丝不动,锯子受重力挤压,渐渐地被夹住拉不动了,没办法,他只能取了大斧,砍了棵小树,修成楔子,从锯出的缝隙中敲进去,没几下就听到了树木断裂发出的尖锐咯吱声,朝着下坡倾斜。

他赶忙跳到一旁,高声喊道:“顺山倒嘞!”

这一声是必须的,也是约定俗称的伐木规矩。

并不是说周围没人就不用喊,因为人总有大意的时候,还有有的时候,不明情况的人突然闯入。

伐木,听着简单,但其实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那么粗的大树倒下,随便擦到碰到,可能都是要命的。

随着吕律的喊声,大树不断加速,顺着山坡轰然倒下,声势骇人。

周边被桦树波及的树木枝断叶落,前方一棵稍小的桦树,粗大的枝头,被带了一下,生生撕断裂小半。

吕律也不去管它,掉下来的,都是过冬的柴火,就让它们在山坡上晾着,等脚好了,抽空再来劈瓣子。

桦树就这点好,树干笔直,只在中上部枝桠才会多。

而吕律想用来做蜂箱的,正好是中下部。

接下来,只需将树干锯成八十厘米的树段,滚下山坡就行。

东北黑蜂的群势向来强大,也只有强大的群体,才能更利于保温越冬,所以,蜂箱内部的空间要求密闭性好,木材厚实也有保温的作用。

吕律在后世见过专业养殖所用的活框蜂箱,也清楚土养的法子,所以,他换了个思路,准备将两种法子结合起来。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锯出六段桦树段,被他顺着山坡滚到地窨子前面空地,准备锯成大小不一的两半。

大的那一半掏空成倒半圆柱形空间,做成蜂箱,小的这一半作盖子。

在蜂箱上口留了放置木片的搭槽,木片三厘米左右,涂上蜂蜡,有引导蜜蜂顺着木片构建巢脾的作用,有需要的话,又能将木片连着巢脾提出来检查或是进行人工分蜂,还能更方便蜂群抱团调控。

关键是,这样的空间里,蜜蜂做出来的巢脾比活框的巢础要小的多,只是增加了巢脾的数量,这样更利于形成一整脾蜜的情况,取蜜的时候,对蜜蜂影响更小。

有土养的意思,还有活框养殖的方便,吕律对这个设计很满意。

找了细线和尺子,用锅底黑灰加水当成墨汁,弹线开锯开挖。

在制作甄子、木碗和木瓢的时候,工具已经凑齐,此时正方便使用,饶是如此,他依旧折腾了三天时间,才将三个蜂桶制作完成,被他用山藤连盖子捆绑起来,放空地上晾晒着。

这样的捆绑,是为了避免蜂桶开裂和盖子变形,不再严丝合缝。

蜂桶是做出来了,可吕律的脚非但没有好转,还开始溃脓了。

他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得赶紧治!


第二天早上,给元宝熬了苞米面喂上,让它留下来看家,吕律砍了根棍子拄着,一瘸一拐地前往秀山屯。

平时这几里地,大半个小时轻松走到,如今脚成了这模样,走起来就艰难了,硬生生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屯口。

按理说,他身体素质不错,自己清洗敷药后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好起来。

可三天过去了,肿未消,反而溃脓。

吕律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钉子铁锈的原因,感染了,或是得了破伤风。

若是破伤风的话,那就麻烦了,这病,在这年头可不好治,致死率可不低。

可破伤风,记忆中也不是这种反应。

总之,看医生是对的,当时被扎到的时候,就不该硬挺着,当场就去找王德民。

吕律抵达秀山屯的时候大概是早上十点左右,秀山屯里的人大都下地干活,他一路走来,并没有在路两边的地里看到王德民,进了屯子,走到王德民院子的时候发现院门紧锁。

得,等着吧!

吕律在王德民院子旁摆放着的一根粗大的老木头上坐下。

这根木头,前世吕律入赘的时候都还在。

是榆木的,到处是大疙瘩,春秋季节,经常能看到几个老头坐在这里唠嗑、晒太阳,也有顽皮的小孩会在这里打闹嬉戏。

老木头表皮都被平时坐在上面的一个个屁股磨得发亮、胞浆。

印象中,就在他入赘的那一年,被一个外地人给买走的,给了王德民家几块钱,贴地那面,都已经腐烂大半,说是还可以拿去做漆雕工艺品。

这木头紧挨着的,是一棵很有些年头,粗大扭曲,有着巨大树冠的杏树,夏季的时候,这里也成了老人们纳凉的好地方。

此时,树上已经冒出点点红骨朵,零星有几朵杏花开放。

等完全盛开的时候,这棵杏树在屯子里,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爷们,干啥呢?”有村民路过,看到吕律一个人坐在那里,笑着打招呼,他很快注意到他的脚伤,惊讶地问道:“这脚咋地了?”

“被钉子戳到,肿得厉害,三天不见消肿,只能来找王大爷看看了。”

“是该好好看看……王大爷下地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去帮你叫来?”

“不用麻烦了,他有事儿忙,我这脚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不怕急这一时半会儿。”

“那到家里去坐坐,喝点水?”

“就不去叨扰了,我看你扛着锄头,也是要下地吧,事儿忙,就不耽搁你了。”

“那行吧,我下地干活去了,有空到家里坐,我家就在下边,那棵大梨树旁边,我姓周,叫周方敬。”

“好了,周大哥,改天过来,一定到你家去串门。”

周方敬点点头后,扛着锄头走了。

记忆中,周方敬是林场的一名伐木的油锯手,秋末冬初,自家地里的活计忙完,就扎在林场中当临时工,以前只是知道这么个人,挺能吃苦,其它的了解不多。

重活一次,吕律没想到,除了几个自己有意接近的,头一个跟自己打招呼并释放善意的,会是他。

事实上,吕律也清楚,十有八九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传开了。

他从一个个看到自己时,面孔上露出的笑意就知道,他们对自己之前的提防消解了不少,应该算是已经初步了解认可了自己这个外乡人。

总之,是个好的开端!

接下来又路过几人,大都冲着他笑笑,简单地寒暄两句。

等了十数分钟后,吕律也有些无聊了,眼睛闲不住地四处乱瞅,他忽然注意到地上颗陷在泥土中的杏核,不由心中一动,伸手抠出三枚,擦去泥土,发现还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哥,你怎么也在这?”

吕律扭头看去,发现路上缓步走来的是陈秀清。

他能下地了,在炕上一直躺着也不是事儿,反而出来稍微活动一下,更有利于恢复。

“我来找王大爷!”吕律随手将三枚杏核装衣兜里,冲着他笑笑:“过来坐。”

“都到这了,也不去家里坐,怎么反倒在这儿呆着?”陈秀清边走边说,有些怨念。

“我不是想着你受伤了,大娘和老妹儿肯定很忙,我要是去了,肯定又是把手头的事儿都丢下,可不能耽搁她们。”吕律解释道。

陈秀清走到近前,立马注意到吕律踩跟穿着黄胶鞋肿得老粗的脚:“咋回事啊这是?”

“哪天晚上从你们家里出来,走过你隔壁的门前,他们家在路上倒了垃圾,里面有生锈的钉子,被我踩到了,我还想着这是小问题,养上两天就没事儿,没想到成了这样。”吕律苦笑道。

“隔壁……江显昌家,他家是这么个习惯,别说扫地的垃圾了,就连打死的耗子都能随手往路上扔,他才不管别人嫌不嫌臭,只要不碍着他家就不管。你看看屯里,哪家都是往自家的粪塘里送,就他家,啥都能往大路上扔。

前些年,他家里娃还小的时候,裹灰的屎尿一样往路上倒,弄得他门前那段路跟茅房似的,为了这事儿,屯长还说过,可人家不改也没法……唉!”

陈秀清摇摇头,作为邻居,他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江显昌,就是“怂狗家”的男主人。

从打认识起,吕律对他家的感官就不太好,也算是吕律上一世接触得比较多的一个人,因为他是车老板,通常叫做车老板子。

车老板子,说白了就是赶马车、牛车或是驴车的车把式。

一杆大鞭子甩得啪啪响,东北大平原上响起噔噔噔的牲口蹄子声,尤其是赶集的时候,一路上弄得人欢马叫,挺壮观。

到了后来,无论是开拖拉机、大汽车还是小轿车的,都叫车老板子。

这种叫法,多少有点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车老板在这年头牛气啊!

一般人平时要进趟城捎个脚,需要从外面捎点东西回来,或是要运送东西去别的地方,都得求人家,而且,他们四处走动,见多识广,苦钱也比普通人相对容易,走到哪儿,抱着根鞭子,都有点儿鼻孔朝天的架势。

前世家里山货收购点开起来以后,临时找不到汽车拉东西,或是东西少划不来请汽车的时候,吕律没少找他。

原本以为见识过不少东西,眼界会大一些,江显昌不一样,事事斤斤计较,抠抠搜搜的,动辄以钱说话,就一掉钱眼里的人。

女的也不是啥善茬,尤其嘴碎,还特别能编能说,有的没的,都能在她简单臆想后就往外叭叭。

吕律回秀山屯的时候还好些,他人没在,两家人没少隔着栅栏吵嘴,见收购点事情渐渐红火,想是眼红了的缘故,暗地里没少使绊子,在吕律生意失败后,更是落井下石,不少难听话就是从他们家流出来的。

这一世……吕律微微皱眉后,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手脚无措地站在一旁的郑三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实话,竟然会让这一家子闹成这样。

尤其是看到李庆翔怨毒的眼神看来,他心里竟是忍不住一阵发慌。

这瘪犊子,你特么都被吓尿了,难道还不涨记性?

看着那眼神,郑三知道,自己肯定是被记恨了。

他细细想了一阵,有些东西,忽然一下子明白了。

将怀里之前李庆翔给他买狗的两百块钱掏了出来放到他枕头下:“翔哥,这是买狗的钱,一分未动,我给你放枕头下了。我知道,刚才说了实话,你肯定记恨我。

记恨就记恨吧,我不比你们家,只是一个会出些蛮力,没什么大能耐山里人,有些事情,真的玩不起。

算我高攀不上吧!

以后咱们各走各路,各自安好吧,谢谢你教我学车。”

郑三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回望着李庆翔,深吸了一口气:“作为曾经的朋友,不,或许朋友都算不上,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听李叔的话,改改吧,千万别再去找那爷们的麻烦,最好,你连秀山屯都别靠近,可能会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现在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回去跟自家老爸交代,还有,如何跟山里地窨子那爷们交代。

那猛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悬在头上,随时会砍下来的斧头。

……

吕律吃完晚饭,到蜂桶前去看了下,发现草锅盖中的黑蜂早已经全数进了蜂桶,零零散散有几只从巢门爬出来绕着蜂桶在周边盘旋飞舞一阵,又钻进了蜂桶中,也有的绕了几圈后投向山林。

这像是蜂群稳定下来,在认巢的样子。

但也不排除,有侦查蜂外出寻找新巢的可能。

毕竟,烟熏收蜂,对蜂群的惊扰不小,这些蜂脾,被艾草熏过,沾了些味道。

不过,只要到了明天早上,看看黑蜂们进出的情况,他就能判断出来,这群蜂究竟能不能呆住。

把草锅盖收回地窨子,想了想,将那枚半干的铜胆找布包着,贴身装好,又去了仙人柱里面,将熊皮取下收回地窨子里,在原木铺着的墙壁上用钉子照着那些之前绷框阴干的小孔绷紧固定。

地窨子里,经常烧火,里面的湿气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温度比仙人柱里面还要高,就是通风差一些,不过,这也是临时摆放一下,没啥问题。

原本吕律也不想折腾,可谁叫它值钱。

至于仙人柱里那几块灰狗子皮、兔皮和野鸡尾羽,都是小件,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打算出趟门,白天又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怎么说都得防着点,鬼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人来。

给元宝和三条狗崽喂了些熊肉,吕律取了马灯,提着双管猎枪、斧头插后边皮带上,弹弓将弓皮挽起来,塞衣兜里装着,做好准备后,他出了地窨子,将小门锁上,冲着元宝说道:“元宝,你有很长时间没去过秀山屯了,我领着你去一趟!”

从今天开始,元宝将寸步不离,它会是最好的预警。

元宝从窝里钻了出来,长长伸了个懒腰,跟上吕律的脚步。

三条狗崽也立马蹿了出来跟上。

吕律还惦记着今天看见的水狗子呢,他准备去找陈秀清问问,看他哪里有没有木板夹子。

这玩意儿,其实吕律也能做,只要有强力的弹簧就成,既能做成老鼠夹的样子,又能做成捕兽夹形式,之所以换成木头,还是为了尽可能地保证皮毛的完整。

水狗子皮金贵啊!

得夹出精髓。

一路上,吕律走得不急不缓,元宝紧挨着他身侧,身后跟着白龙、黑虎和花豹,跑跑跳跳,打打闹闹。

平日里,吕律没少逗弄它们,叫的次数多了,小家伙们早已经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吕律只需一叫,立马就会跑过来。

一人四狗,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非常温馨。

吕律没想到,自己出了林子上到大路,没走多远,元宝却是突然朝前方叫了一声。

有人来了。

吕律轻轻拍了拍元宝,提防着继续朝前走了一阵,看到迎面看到有两人走来。

他一眼认出,这不就是秀山屯的屯长陈卫国和治保主任张韶峰吗。

他们怎么来了?

微微皱了下眉头,吕律迎了上去:“屯长、主任,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

“哟,爷们,你是咋认出我们来的?咱们好像都没见过!”陈卫国有些意外地说道。

“没见过不代表就不知道你们啊,我也到过屯子里面几次了,早听人说过你们,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去登门拜访的,只是没合适的机会。”吕律笑道。

“这还要啥机会啊,你要是真想来,早就来了。”陈卫国脸上堆笑,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味道:“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

吕律岂会听不出来,分明是怪他跑到秀山屯边上住着,都不跟两人打招呼。

想要跟屯子里的人正常交往,屯长和治保主任,是必须得面对的一道坎。

毕竟,以后要获得屯里接纳名额的机会,就得靠两人推荐。

而且,他们两人,一个负责处理屯里事务,一个管着民兵,是这屯里的话事人,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还有责怪吕律不给面子,不懂事理的意思。

不过,这难不倒吕律,他当即笑道:“屯长说笑了,我这不是刚到秀山屯落脚没多长时间嘛,一穷二白的,要忙着弄个容身的地方,又得想办法保证肚子不被饿,真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再说了,既然是去拜访,总不能空手白脚地就去吧,怎么地也得弄点钱,准备点好酒啥的,对不对!”

这么一说,不但合情合理,两人还会觉得吕律挺会来事儿。

果然,陈卫国和张韶峰略有戒备的神色,都稍稍缓和了不少。

事实上,吕律确实早想过要去见见两人,之所以不去见,那是因为这陈卫国很不是个东西。

张口闭口说自己办事如何公道,实际上就是个势力眼,遇到纷争需要处理,他才不管那些是非曲直,得谁好处多帮谁,甚至没少在暗地里帮忙出谋划策,颠倒是非。

吕律前世入赘陈秀玉家里,他就没少从吕律哪里捞好处,掐算得那叫一个准,稍微不满意,准出幺蛾子,也没少听人说他处事不公不配当屯长的闲话。

仗着的,还不就是因为他那考上大学,读出来后在区上有了一官半职的儿子。

至于治保主任张韶峰,这人倒是相当不错。

他年纪比现在的吕律大了几岁,爷爷辈是参加过兴安岭抗联的英雄人物,他自己,也是转业回来的军人,原本是分配到农场的,可惜家里父亲得了病,需要时时照顾,只能呆在家里照顾双亲,很自然地被推选成了治保主任。

吕律倒是想去见他,可这段时间,忙着参与区上的春猎和民兵训练,一直没在家。

大概是年纪相仿的缘故,前世吕律和他处得很不错,每次回到秀山屯,经常碰头一起喝点小酒,也没少帮忙张罗家里山货收购点的事情。

为了屯里的事儿,没少和陈卫国闹矛盾,也是屯里为数不多,敢直接跟陈卫国叫板的人。

现在,两人联袂而来,看这架势,吕律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为自己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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