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姝瑾皎皎的其他类型小说《凤倾九宸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青栀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确认沈夫人逝世后,太子妃不敢耽搁,强忍着悲痛,命冯掌医即刻剖腹取子。冯掌医心中其实早已知晓此胎必定已经夭亡了,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小心翼翼地将那胎儿取了出来。是个男孩。但不出所料,那孩子浑身青紫,早已没了气息。太子妃趴在沈夫人的尸身边,哭到近乎喘不上气,最终也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太子妃便吐得更厉害了。由于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觉,太子妃的身体变得更加羸弱,身子消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卷走。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派人给平阳侯府的太夫人,以及远在千里之外的靖安侯与平阳侯都送去了亲笔书信。太夫人得知沈夫人母子双亡、沈姝瑾中毒的消息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便瘫倒在了地上。醒来之后,许久未曾出府的太夫人亲自赶往东宫,将沈夫人母子的尸身接了...
《凤倾九宸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在确认沈夫人逝世后,太子妃不敢耽搁,强忍着悲痛,命冯掌医即刻剖腹取子。
冯掌医心中其实早已知晓此胎必定已经夭亡了,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小心翼翼地将那胎儿取了出来。
是个男孩。
但不出所料,那孩子浑身青紫,早已没了气息。
太子妃趴在沈夫人的尸身边,哭到近乎喘不上气,最终也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太子妃便吐得更厉害了。
由于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觉,太子妃的身体变得更加羸弱,身子消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卷走。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派人给平阳侯府的太夫人,以及远在千里之外的靖安侯与平阳侯都送去了亲笔书信。
太夫人得知沈夫人母子双亡、沈姝瑾中毒的消息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便瘫倒在了地上。醒来之后,许久未曾出府的太夫人亲自赶往东宫,将沈夫人母子的尸身接了回来。
太夫人本想将还在昏迷中的沈姝瑾也一并带走,但不知太子妃私下与她说了什么,太夫人最终还是让沈姝瑾留在了东宫。
沈夫人葬礼那日,长安城内的各大世家都派了人前来吊唁。可除了太子妃之外,也就只有嘉阳公主与长宁县主真心实意地落了泪。有的世家甚至连面都没露,只是派人来送了些东西以示慰问,勉强走个过场。
毕竟眼下太子依旧生死未卜,恭王也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整个长安上空,都仿佛阴云笼罩一般,沉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这般境况之下,又有谁还会真的在意一个妇人的消亡呢?
于是平阳侯夫人惊马难产、一尸两命的消息,便如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匆匆泛起一阵涟漪之后,又匆匆归于平静。
这一切,沈姝瑾都毫不知情。
自那夜被赵司医与李司医施针后,沈姝瑾便陷入了昏睡。
太子妃告诉萧宸,等沈夫人的头七一过,便要立刻将沈姝瑾送往九溪。
萧宸虽有些疑惑,但太子妃已经无暇解释,只说等日后再详谈。
于是萧宸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央着太子妃让他将沈姝瑾带到了自己所居的幽竹轩,每日都亲自喂她喝下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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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东宫之内一片昏暗,但幽竹轩书房内的烛火,却还亮着。
“主上,平阳侯府走失的马匹已全部寻回,属下细细检查过,那些马果真有些不妥,每匹马的马腿上,都有一处不易察觉的针孔,且看那伤口的形状与走向,应该是从较远处的高空中射出的。”夏纪跪在萧宸面前,恭恭敬敬地低声禀报着。
萧宸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只浅粉色的荷囊,眼中晦暗不明。
“继续查,我要知道是谁想害沈夫人与皎皎......还有,想办法查查沈夫人与皎皎是如何中了百日尽的。这种毒......在长安可并不多见。”
“诺。”
夏纪领命后起身告退,出门时,刚好碰上了准备敲门的夏玄。
夏玄见门打开,便也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弓身低声道:“禀太孙,太子妃召您即刻前往承恩殿一趟。”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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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来到承恩殿时,刚好碰上了打扫完杂物、走出殿门的宫婢。
趁着宫婢对他行礼的间隙, 萧宸迅速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
——是一个破碎的瓷碗,上面还沾着一点羹汤残渣。
萧宸没说什么,微微颔首后,便径直入了殿。
太子妃正坐在殿内的小榻上发呆,看起来神色似乎有些惊惶,完全没听到萧宸进来的声音,还是素月在一旁轻声提醒,才令她勉强拉回了神智。
萧宸先是按照规矩行了一礼,随后起身眉心微蹙道:“母妃,可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子妃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冲着萧宸招了招手,“宸儿,来母妃身边坐。”
萧宸依言走过去,挨着太子妃坐下,任由太子妃轻轻抚着他的脸。
太子妃的眼神一如往常,慈爱、温柔。
“宸儿,为娘打算明日便送皎皎去九溪,由你亲自护送可好?”静默许久后,太子妃突然开口询问道。
萧宸闻言,眼睛微微睁大,“明日?不是说要等沈夫人过了头七吗?还有......您之前不是说,我不能去九溪吗?”
他原本就是想亲自护送沈姝瑾去九溪的,但太子妃说如今朝中局势不明,他贸然出宫可能会有危险,因此拒绝了他的请求。怎么现在又......
太子妃轻叹一口气,“宸儿,为娘仔细想过了,前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桩桩件件都与东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你父王生死未卜,长安上下又暗流涌动,我们与其留在东宫提心吊胆,倒不如想办法先出去避一阵子,等你父王平安回来再说......你意下如何?”
“那母妃呢?母妃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太子妃再次微笑着点点头,“母妃也跟你们一起走。”
萧宸闻言,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松,略沉吟一番,便点了点头,“好,那都听母妃的,咱们明日便走。不过不知皎皎那边是否需要整理些随身的物件......”
“皎皎那边你放心,此事我已告知老太君,老太君已经派人将皎皎的行囊收拾好,送过来了。”
“好,那儿臣这便回去整理行囊!儿臣告退。”
太子妃依旧微笑着,看着萧宸起身行礼,随后大步走出殿门,目光久久都没有收回来。
素月在萧宸走后,红着眼眶,跪在太子妃面前,心疼地看着她,“太子妃,此事当真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吗?眼下一切都还不甚明朗,情况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太子妃目光空洞,微微摇了摇头,“你方才没听到采薇所言吗?陛下接到密信,长平军全军覆没,恭王不知所踪......陛下怒急攻心,已经昏迷不醒了......可在皇后封锁了消息之后,宫城内各处的守卫却被秘密调换,这难道是巧合吗?”
“还有......那处宅邸的主人......我已经找到了。”
“宅邸......”素月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眼睛蓦然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消息。
太子妃眼中的愤恨几乎就要化为实质,“萧祈泽......他可真是好算计啊!”
“太子妃......那宅子......是、是恭王的?”素月双腿一软,直接便瘫坐在了地上。
太子妃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势滑落,“殿下他......真的回不来了......既是如此,那碧落黄泉,便也让我陪他走罢......”
“况且眼下......若舍我一命便能够保得宸儿与皎皎两人周全......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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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才刚蒙蒙亮,东宫上下便已兵马齐备,浩浩荡荡地驶出东宫南方的永春门,向着延喜门而去。
可极少有人注意到,就在仪仗离开东宫之后不久,一辆低调朴素的平头马车却悄悄从相反方向的北部玄德门离开,迅速向着兴安门的方向驶去。
沈姝瑾闻言,反应也快,迅速轻声介绍道:“紫色衣服的那位是嘉懿公主之女,长乐县主;蓝色衣服的那位是嘉慧公主之女,长芳县主,两位阿姊记得请安。她们身后的两位分别是魏国公府的七娘子周宜霏和成肃伯府的五娘子阮书筠。”
沈婵与沈琼闻言点点头,待那四名女娘走到跟前时,便与沈姝瑾一同对着前头的两位女娘福身行礼道:“见过长乐县主、长芳县主。”
长乐县主点点头,抬手示意她们起身,正准备说话,却听得身旁的长芳县主抢先一步开口道:“沈四,这便是你家的阿姊么?”
随后不等沈姝瑾回答,她又微微一笑,继续开口道:“今日皇后设宴,我倒是该谢谢平阳侯夫人与皎皎妹妹,让我认识了两位之前从未见过、也根本没机会见到的姊妹呢!”
沈婵与沈琼两人听了这话,面上皆是一白,双双低下头,不敢言语。她们虽没见过世面,但是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长芳县主方才这话,分明就是在暗讽她们是庶女,大伯母与皎皎不该带着她们来参加宫宴......
沈姝瑾闻言也是微微一怔,随后有些生气地小嘴一抿,正准备出言反驳,却听得一旁的殷曦华率先冷哼道:“长芳你平日不常出门,自然是没机会认识的!不过听我阿娘说,以前秦淑妃冒犯外祖母被禁足,嘉慧姨母被外祖母带到身边养的时候,她也是不太爱出门的......所以我想,你这性子可能也是随了你阿娘罢?”
殷曦华是个护短的,沈姝瑾带来的人,她自己骂倒罢了,旁人若是想欺负,门都没有!
长芳县主听了殷曦华的暗讽,喉间一哽,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长宁这话,就是在提醒她,即便她外祖母贵为妃位,但妃也是妾,她阿娘也同样是庶出、被皇后拿捏!
长芳县主心中郁结,不明白长宁为什么总是如此维护沈姝瑾!可偏偏她又不敢在明面上与长宁闹得不愉快,只能默默闭上了嘴。
长乐县主见气氛有些微妙,不由得暗地里拉了拉长芳县主的衣袖,随后对着殷曦华和沈姝瑾柔柔地笑了笑,打圆场道:“长宁,皎皎,我们正准备去东宫呢!听说前几日西域那边进贡了几匹汗血宝马,东宫得了两匹,我们方才禀了皇后殿下和太子妃,准备过去瞧个新鲜呢,你们可要同去?”
沈姝瑾见殷曦华帮她们说了话,怼得长芳县主哑口无言,心中气已消了大半,眼下听她们说要去东宫,便不由得扭头看向了殷曦华。
旁人不知,但她却是晓得的,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安小霸王”,偏偏就怕这皇太孙,萧宸。
殷曦华本来也在犹豫,可一听是汗血宝马,登时便来了精神,拉起沈姝瑾就要往东宫的方向走,“那还等什么!走走走,皎皎,咱们一块去!”
“诶——曦华,等等!”沈姝瑾却是没急着着走,她拉住殷曦华,朝着旁边不远处的一名宫婢招了招手,一边吩咐她去知会沈夫人与嘉阳公主一声,一边让她顺便回去将秋荷手中的盒子拿一个来给她。
待那宫婢走后,殷曦华才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皎皎,你叫她去拿什么了?”
“是秋梨膏。”沈姝瑾笑笑,“去年秋季摘的雪梨可甜啦!我和阿娘一起把府里吃剩下的梨子都做成了梨膏,又好喝又润肺,上回宸阿兄给我糕饼吃了,这回我也要给阿兄回礼!”
待宫婢带回了沈夫人的允准后,沈姝瑾才抱着盒子,与殷曦华几人一起往东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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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马场与校场同在一处,沈姝瑾几人过去的时候,本以为东宫今日无人,谁知几人刚进马场,远远地,就看见了守在此处的夏玄与几个宫侍。
殷曦华见状,蓦地脸色一变,“宸阿兄这个时辰怎么会在宫中呢?他今日不去崇文馆吗?”
殷曦华话音刚落,远处的夏玄便眼尖地瞧见了这一群小女娘,随后赶忙领着两名宫侍往这边跑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沈婵和沈琼见状皆是一阵受宠若惊。
夏玄,太孙身边宦官总管的大名,恐怕整个长安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沈婵和沈琼正暗暗激动着,前头的殷曦华却满脑子都是惊悚,她凑近夏玄,轻声问道:“夏公公,阿兄今日......没去崇文馆吗?”
“回县主,今日崇文馆授课的学士们临时被圣人宣召,又恰逢恭王殿下今日得空,所以便来校场教导太孙剑术了。”夏玄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示意众人向远处校场的方向看去。
众人抬头望了一眼,果然见到远处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萧宸一身月白色常服,正聚精会神地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动作又快又有力,翻手抬腿间如行云流水一般,好看极了。
而白衣翩翩的恭王,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密切注意着他的动作。
几位世家贵女一时间都看得有些入了神,只有殷曦华,暗地里撇了撇嘴,默默在心中纠结要不要直接跑路。
可惜还没等她开溜,远处的恭王就注意到了她们,于是恭王很快便带着萧宸朝这边走了过来。
“臣女见过太孙、恭王殿下。”众贵女齐齐福身。
“免礼。”萧宸微微点头,示意女娘们起身,随后走到沈姝瑾面前,温和地笑了笑,“今日不是皇后设宴吗?皎皎怎么有空来东宫了?”
沈姝瑾见萧宸问她话,露出两颗小虎牙,粲然一笑,“我是听长乐县主说东宫又新得了两匹汗血宝马,所以跟过来瞧个热闹,顺便把这个给你。”
沈姝瑾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怀里抱着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罐来,递给了萧宸。
萧宸接过那瓷罐,看见上头贴着一张洒金红纸,纸上写着“秋梨膏”三个大字。
“秋梨膏?”
“嗯。”沈姝瑾笑眯眯地点点头,“我阿爹同我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阿兄上回给我买了那么多糕饼,这便是回礼。阿兄可莫要嫌弃,虽说这梨膏不多,也不是很贵重,但这是我与阿娘亲手做的,里头还添了几味滋补的药材,很是养人的!”
萧宸闻言,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瓷罐的瓶身,面上的笑意更深,“皎皎送我的,自然是极好的东西,阿兄又怎么会嫌弃呢?”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殊不知,此刻除了殷曦华和萧祈泽之外,周围的几位旁观者心中,皆已是一片惊愕。
原来太孙私下......是这般好相处的吗?
尤其是长乐与长芳县主,此刻看向萧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沈姝瑾冲着萧宸笑了笑,不经意间瞥眼,却恰好对上了周七娘子周宜霏的眼睛。周宜霏见沈姝瑾看向她,很快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彼时的嘉阳公主由圣人赐婚,嫁与了当时陈郡长平殷氏的六郎——殷敬之。
嘉阳公主与驸马婚后感情一直很好,但由于嘉阳公主天生体弱,因此成婚多年,夫妇二人膝下却只育有一女,便是这长宁县主。
长宁县主身份尊贵,天性活泼,嘉阳公主与驸马又对她极为宠爱,所以这长宁县主自打会走路时起,便是“长安一霸”。
同辈的世家子弟中,几乎就没有没挨过她打的。就连沈姝瑾,也是与她“不打不相识”的。
别看沈姝瑾现在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平日里上树、下河那可都是家常便饭。
两年前,沈姝瑾正在她舅父靖安侯的府上小住,一日,嘉阳公主带着长宁县主来访。
于是,偷偷爬到树上摘枣子的沈姝瑾便恰好捡到了长宁县主断了线的风筝。
沈姝瑾本想把风筝还回去,可却在下树的时候不小心将风筝给扯坏了,这下可将长宁县主这个小霸王给惹恼了,二话不说便动了手。沈姝瑾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长宁县主身边的婢女见劝架不成,吓得赶忙去寻嘉阳公主,谁知这婢女刚一走开,长宁便脚下一滑,直接跌滚到了池塘边,多亏沈姝瑾伸手拉了一把,才让长宁幸免于难。
毕竟还是小孩子,长宁被这一吓,也无心打架了,“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沈姝瑾见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将自己方才摘的枣子捡起来擦了擦,递给长宁,“喏,给你吃,你别哭了。”
长宁虽被宠的跋扈了些,但却是个懂善恶的。
待几个大人闻讯赶来的时候,两个小丫头正和和气气地靠坐在树底下吃枣子呢。
尤其长宁脸上还挂着泪珠,一边抽噎一边啃枣,竟然还有空夸一句:“真甜!”
自那之后,这小霸王便上赶着当了沈姝瑾的小姊妹,时不时的便去平阳侯府寻她一起玩耍。
沈姝瑾嘴里吃着糕饼,说话有些含糊,但萧宸还是听懂了她的问题,不紧不慢地答道:“长宁这几日生病了,不能出门,姑母为了照顾她,也是有几日没出过门了。怎么,皎皎想见长宁了?”
“啊?”沈姝瑾闻言一愣,“曦华病了?严重吗?怪不得她好些日子都没来找我玩呢......”
她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风寒而已,倒是不怎么严重,只是身子有些畏冷,不便出门。风寒易传染,皎皎若是想去看她,还是再等几天罢。况且她这几日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同你玩,整日在府上驯养郑九送她的那只胡鹰呢!”
沈姝瑾闻言,不由得眨眨眼睛,疑惑道:“胡鹰?我听说胡鹰可凶猛难驯得很,宫里头都没有几只,郑九郎是从何处寻来的呀?”
“郑九前些日子回了趟荥阳祖宅,回来的时候便带了这只胡鹰。听说是他们族中一个善猎的子弟在山中打猎时恰好猎到的,还给它取了名字,叫‘重霄’,见长宁喜欢,便送给她了。”
沈姝瑾闻言一顿,脸上满是狐疑,“阿兄,你确定......这胡鹰是郑九郎自愿‘送’给长宁的?”
萧宸口中的“郑九”名为郑渝,是安西都护郑良翰之子。因在家中行九,故被相熟的同辈称作“郑九”。
郑都护出身荥阳郑氏嫡脉,家世显赫又德才兼备,自入仕以来,便可谓是平步青云,备受圣人恩宠。
为表圣眷,圣人还特意赐了郑家一座宅邸,恰巧就在嘉阳公主府隔壁。也正因如此,郑渝这个小倒霉蛋才与“长安一霸”长宁县主做了邻居。两人居所相邻,仅一墙之隔。
殷曦华是个活泼爱动的,向来不太能坐得住。自打会爬树之后,平日里闲来无事便顺着院中的枫树翻到廊屋顶上偷钓郑渝院池中的锦鲤,就连郑渝院中那几棵梨树所结的果子,也大多都进了殷曦华的肚子。
不过作为同样吃过那梨子的“从犯”,这件事情沈姝瑾肯定是不会去找郑渝告密的。
但也正是由于殷曦华有这么多“前科”,所以沈姝瑾十分有理由怀疑,这只胡鹰很可能也是殷曦华从郑渝那里“顺”回来的。
萧宸被沈姝瑾怀疑的语气逗笑,又见她吃的嘴边都是糕饼渣滓,便从袖中掏出一方汗巾,一边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小嘴巴擦干净,一边轻笑道:“这我便不知了,反正长宁说是郑九‘自愿’送给她的,欢喜得很呢。皎皎呢?可也喜欢胡鹰?”
沈姝瑾闻言一边乖乖地仰头,任由萧宸给她擦着嘴,一边眨着眼睛,歪头道:“谈不上很喜欢,但是白羽的胡鹰还是很好看的。”
萧宸闻言,没再言语,只是微微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玄立在一旁,看着萧宸如此周到地照顾着沈姝瑾,心里一阵唏嘘。
前些日子在崇文馆,就因为中书省柳阁老家的十一郎不小心在吃胡饼的时候蹭到了太孙的衣袖,太孙当即便黑了脸,回来就把那衣裳给扔了。
再看看现在......啧啧,可真是鲜明的对比。
萧宸倒是不知夏玄的腹诽,只是看着沈姝瑾白嫩嫩的小脸和吃得鼓鼓的双颊,怎么看怎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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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旧例,宫宴通常会在二更左右结束,但如今德安帝年岁已高,精神大不如前,所以早早地便在皇后的陪伴下离席了。
圣人一走,宫宴便也渐渐散了。
但太子妃有心想让自家儿子与沈姝瑾多待些时辰,因此愣是拉着沈夫人一直待到了子时二刻,才让宫侍去请沈姝瑾。
“殿下,太子妃遣了人来,说是时辰差不多了。”墨阳隔着门,在外头低声提醒道。
萧宸闻言,脸上原本的笑意微敛,沉声应道:“知道了。”
“是阿娘要带我回去了吗?”沈姝瑾听到声音也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亮亮的。
萧宸见状,唇角微抿,没有回答沈姝瑾的问题,转而问道:“皎皎不喜欢跟阿兄待在一起吗?”
一旁的夏玄听出了萧宸话中的不悦,微微侧目,恰好瞧见了萧宸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但即便心中不悦,在见到沈姝瑾嘴角又沾上了些许碎屑时,萧宸还是轻柔地为她擦了嘴巴。
沈姝瑾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呀!只是现在时间很晚了,皎皎该回府了。阿娘的安胎药还没喝,阿娘素来怕苦,但有我陪着,就会好受许多呢!”
沈姝瑾一边说着,一边又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皎皎很喜欢跟阿兄待在一起的,阿兄若是还想跟我玩,日后可以常来府上找我呀!”
宸阿兄人这么温和,又给她买这么多好吃的糕饼,她怎么会不喜欢跟他玩呢!
夏玄闻言,又大着胆子偷偷觑了一眼萧宸,果真见他面色再次缓和起来,眼中也重新透出了笑意。
夏玄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之前还真是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太孙啊......
事实证明,嘴甜确实是有好处的。
等沈姝瑾被捋顺了毛的皇太孙小心翼翼地护送出来时,身上不仅多披了件黑色狐裘,甚至连夏玄都被连带着暂时送给沈姝瑾,帮她拎食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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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宫宴之后的第二日,就在长安各世家还沉浸在昨夜的笙歌之中时,长安上空的宁静,却猝不及防地被一道军报划破了。
——军中急报:江南道节度使罗维通敌叛国,已勾结琉球军队,共计五万兵马,攻下了泉州、福州和温州等地,如今叛军持续北上,江南道战况严峻,多州刺史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安上下皆人心惶惶,因为这场叛乱爆发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眼下正值冬季,北方兀涂国与悉丹国常祸乱云夏边境,抢掠粮草;西部的吐羌国和兰诏国也一直对云夏虎视眈眈......朝中大将大多都被派往了边疆,朝堂之中,眼下不仅兵力短缺,甚至根本无将可用......
德安帝大怒,连夜召集朝中重臣入宫商议。
具体商议过程世人无从得知,但当夜德安帝便下了一道敕令,命皇太子萧祈渊为元帅,率六万长平军,翌日便启程前往江南道增援。
于是翌日寅时四刻,太子萧祈渊在圣人的亲送下,率领六万长平军浩浩荡荡地出征了。
太子出征后,长安城上下任谁都捏着一把汗,日日祈盼着太子顺利平叛的战报。
可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月。
莫说太子的军报,就连叛军的动向,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了。
长安城内,数百名左领军卫在长街上飞驰而过,一心想要在目标出城之前将他们拦下。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他们想要抓捕的对象,却并未直接向着城门而去......
“主上,暗卫昨夜已来报过,嘉阳公主昨日亥时便已入宫侍疾,消息确保无误。至于眼下公主府外的车驾,属下方才也已探明,是为长宁县主今日即将出城前往净福寺祈福所备。”
长安城内一处无人的巷弄中,夏纪单膝跪地,低声对萧宸禀报着。
如今乃多事之秋,南衙十六卫的兵力皆有所调动。但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如今叛乱的左领军卫,却是南衙禁军中兵力调动最少的禁军。
面对留存兵力巨大的左领军卫,萧宸所想到的南衙禁军中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便是左骁卫。
不过,这并非是因为左骁卫的兵力没有调动,而是因为左骁卫之首还兼检校着北衙的左羽林军。
且此人,正是他嫡亲的姑丈——殷敬之。
因此在几人逃出宫后,萧宸第一时间便命夏纪驾车直奔嘉阳公主府。
出于谨慎考虑,萧宸并未直接登门,而是在公主府后门附近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暂时躲了起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才让萧宸注意到了公主府后门前早已备好的车驾......以及在那车驾不远处静静守候着的四名左领军卫。
萧宸负手而立,面色冷肃地听着夏纪的禀报,眼中晦朔不明。
昨日皇祖父昏迷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皇后封锁了,据夏玄所言,除了母妃之外,皇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他都被蒙在鼓中,那么嘉阳姑母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况且嘉阳姑母是在昨夜亥时入宫的,那时候宫城的守卫早已被人调换,她又是如何入宫的呢?
还有眼下......
在左领军卫围困长安之际,兵力最盛的左骁卫和左羽林军却毫无作为,甚至在嘉阳公主府门前都出现了准备护送长宁出城的左领军卫......
难道......就连嘉阳姑母和姑丈也参与了谋反吗?
不,不对。
以左领军卫如今的行径来看,这幕后之人显然是想要挟持皇族、逼宫谋反的。
那么此时最危险的地方就应该是宫内。
如果嘉阳姑母真的牵涉其中,又何必以身犯险,入宫侍疾呢?
况且左骁卫与左羽林军虽未有任何阻止之意,但也同样未曾帮衬,单论态度,仿佛更像是作壁上观的局外人。
退一万步讲,若嘉阳姑母真的就是这幕后反贼,皇宫此时已尽数落于她的掌控之中,那她又为何要将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送出城去呢?
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可若与她无关,眼前这一队左领军卫,又该如何解释呢?
萧宸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低声对夏纪吩咐道:“夏纪,想办法把长宁带出来。”
“诺。”
夏纪应声而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抱着被堵了嘴的殷曦华再次回到了巷子中。
“呜呜——呜呜呜——”
殷曦华莫名其妙被掳,本来正拼命在夏纪怀里挣扎,用力到脸都红了,可当她看见萧宸的一刹那,瞬间安静如鸡。
萧宸冲着夏纪微微抬了抬下巴,夏纪会意,立刻放开了对殷曦华的桎梏。
“宸、宸阿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殷曦华偷偷瞪了夏纪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萧宸,低声问道。
殷曦华本就对萧宸有些惧怕,眼下更觉得他怪异,明明可以进府找她,偏偏要做出这等吓人的事情来!
萧宸没有回答殷曦华的问题,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低声反问道:“听说你准备出城?”
“是呀......”殷曦华忙不迭地点头,“外祖父不是生病了吗?我要去净福寺为他祈福......”
“是谁告诉你皇祖父病了?还有,嘉阳姑母呢?她不跟你一起去吗?”
“是阿爹说的呀!”殷曦华眨眨眼睛,又摇了摇头,“阿娘不跟我一起去,本来阿爹是想让阿娘跟我一起去净福寺的,但是阿娘昨夜执意要入宫侍疾,还不让我跟着,阿爹拦不住,所以今天就变成我自己去了......”
萧宸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原来是这样......
殷曦华回答完萧宸的问题,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阿兄,你来是要找我阿娘吗?”
萧宸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睫,“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殷曦华一愣,悄悄后退了半步,“找、找我干嘛呀?”
她最近安分守己,连府门都很少出,应该不会惹到宸阿兄吧?
萧宸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子,对着身后站在马车旁边的夏玄微微抬了抬下巴。
夏玄会意,立刻便将车门推开。
当看清车内的景象时,殷曦华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她瞪大双眼,步履匆匆地跑到马车旁,一脸焦急地冲着冬芜问道:“皎皎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只是伤心过度,静养便可吗?”
她在沈夫人葬礼上没有见到皎皎时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可是所有人都跟她说皎皎是因为伤心过度,不想见人。
为了哄皎皎开心,她日日都往平阳侯府中送一封书信和一些逗趣的小玩意儿,可皎皎始终未曾给过她回信。为此,她还难过了许久。
可原来......她竟是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的吗?
可是......皎皎已经病成这般模样,为何平阳侯府上下却从未求医?而皎皎又为何会与宸阿兄一同出现在此处呢?
殷曦华只觉得自己满心的焦急与疑惑都被堵在了胸腔,下一瞬便鼻尖一酸,直接落了泪。
昏迷之中的沈姝瑾听到殷曦华抽泣的声音,眼角处竟也缓缓流下了一滴清泪。
萧宸见状,一边上前将沈姝瑾眼角的泪水轻柔拭去,一边继续对殷曦华说道:“长宁,莫哭了,现在有一件事情,皎皎需要你的帮忙。”
殷曦华一手拉着沈姝瑾瘦削的小手,另一只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地问道:“什么事情?阿兄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不会推辞的!”
萧宸闻言,轻轻颔首,走到殷曦华身边,压低声音道:“长宁,你可知,皎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并非因为急症, 而是被人下毒暗害所致......”
“什么?!下毒!”殷曦华闻言,双眼猛地瞪大,声音都高了许多,“哪个王八羔子敢给皎皎下毒!阿兄你跟我说,看我不活剐了他!”
“......不成!阿兄你且等等!待我回府去将我的马鞭取来,我非要将这下毒之人抽死不可!”
眼看着殷曦华撸起袖子就要往回走,萧宸眉心一蹙,迅速对夏纪使了个眼色。
夏纪会意,立马伸手,像拎小鸡崽儿似的拎着殷曦华的衣领,将她又重新拎了回来。
萧宸看着在夏纪手中挣扎不已的殷曦华,心下只觉得一阵气闷。
他就不明白了,嘉阳姑母行事素来谨慎,姑丈的脑子也还算灵光,怎么偏偏就生了这么个沉不住气的“莽女”!
初春的夜依旧寒冷。
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沈姝瑾直挺挺地站在宜秋宫廊下,一双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殿门,不吵也不闹。
一盆盆血水接连从殿内端出,沈姝瑾每看一眼,脸色便白上一分。
“皎皎,已经快三个时辰了,我让人做了些羹汤,你吃些再等可好?”萧宸端着一个玉碗站在沈姝瑾身边,轻声哄道。
沈姝瑾没看他,只是依旧盯着殿门,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鼻音也很重。话刚出口,眼中便再次滑下了两行清泪。
萧宸见状,眼中划过一丝疼惜,将玉碗递给一旁的夏玄后,便拿出一方汗巾,轻柔地拭去了沈姝瑾脸上那两颗晶莹的泪滴。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沈夫人痛苦的喊叫,但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惊马、早产、胎位不正。
当这些因素重合在一起,任谁都知道沈夫人如今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并且对于今日的惊马事件,萧宸始终觉得疑点重重。
通常来讲,能作为世家高门出行马匹的马儿大多都是性情温顺,且受过严格训练的,安全性很高,一般不会轻易受惊。
且萧宸在事情发生之后就专门派人仔细问过车夫,据车夫说,当时周围情况并无异常,马惊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他也觉得马惊得很奇怪。
车夫的话让萧宸愈发生疑。
平阳侯府处在安兴坊内,与东宫相距并不远,途中只经过永昌、来庭、大宁与永兴四坊。这一片区域素来都是高门世家出入的多,自然不似闹市那般喧闹,又如何会莫名惊马呢?
因此萧宸觉得,此事绝非天灾,而是人祸。
只是这幕后之人......又会是谁呢?
“阿檀......阿檀!”
就在萧宸垂眸深思时,殿内却突然传出了太子妃略显惊慌的叫喊声。
太子妃在得知沈夫人与沈姝瑾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即便因为害喜,闻到血腥气味会时不时地呕吐,她也始终待在殿内陪产,寸步不离。
“阿娘......阿娘怎么了?阿娘——”
沈姝瑾听到太子妃的声音之后,立刻就趴到了殿门上,一边焦急地拍打着殿门,一边大声喊问着。
萧宸见状,也没有阻止,正准备抓一个换水的宫婢问问,下一瞬却见太子妃身边的素月快步从殿内跑出来,神色焦急地低首道:“启禀太孙,沈夫人脱力难产,方才吐出一口黑血后便昏迷不醒。冯掌医瞧着那黑血不似寻常,认为极可能是中毒所致,可先前诊脉时并未诊出沈夫人有中毒之象,且冯掌医虽善妇症,但并不精于毒理,眼下时间紧迫,冯掌医无法确诊沈夫人究竟所中何毒,不敢轻易用药,因而太子妃特命奴婢出来寻您,请您即刻派人入宫,将尚药局的赵、李两位司医请来,一定要快!”
中毒?!
萧宸闻言大惊,立刻扯下腰间的鱼袋,扭头便对着身后的阴影处快速说道:“夏纪,拿着我的鱼符去尚药局即刻把人带过来,快!”
“诺!”萧宸话音刚落,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阴影处便瞬间现出一道黑影。名为夏纪的黑衣人拿了鱼袋,脚尖轻点,几个呼吸间便已窜出数丈远,把素月都看得一愣。
夏纪。
东宫之中,夏字辈的宫侍明面上仅夏玄一人。
但实际上,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夏字辈除夏玄外,其余四十二人皆为东宫暗卫,是太子殿下秘密培养的死士。
可如今,他们竟已然被交于皇太孙手上了吗?那太子身边......可还有人暗中保护?
素月还在怔愣间,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她回过神来,入目的是沈姝瑾满是泪痕的脸。
“中毒?我阿娘......我阿娘怎么会中毒呢?”
沈姝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她还是努力逼迫自己忍住,想要将事情问清楚。
素月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蹲下身,轻声安慰道:“四娘子莫要着急,具体的原因奴婢现在也不清楚,但是司医很快便会赶来,赵司医与李司医都是医术高明之人,又极善毒理,相信有他们二位在,沈夫人此番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那我、我能进去看看我阿娘吗?”
素月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四娘子,殿内血腥气太重,实在不宜......”
素月话还未说完,沈姝瑾便已经放开了抓她的手,转而抓住了萧宸的衣袖,哽咽着哀求道:“阿兄,皎皎不怕、不怕的......求你让我进去看看我阿娘罢......阿兄......”
萧宸见状,眼中的疼惜更甚,只略思索了一番,便直接应了下来:“好,皎皎莫哭,阿兄让素月带你进去。”
“素月,带皎皎进殿罢,若是母妃问起,你便说是我的意思。”
素月闻言,只得无奈应下,微微福身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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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瑾一进殿门,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跌跌撞撞跑到榻边,一眼就看到了面色惨白、已然陷入昏迷之中的沈夫人。
“阿娘......阿娘......”
沈姝瑾哭着想要上前,但却被一旁的秋荷一把抱住,“女公子,不可,不可啊......沈夫人中了毒,又产中脱力,此时已十分虚弱,你刚从殿外进来,身上寒气太重,可千万莫要上前了。”
沈姝瑾闻言,立刻点头,退后几步,“好,我不上前,我不上前......”她扭头,泪眼滂沱地伸手抓住冯掌医的袍袖,眼底满是哀求,“冯掌医,求求你,救救我阿娘......救救我阿娘罢......”
“皎皎?你怎么进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沈姝瑾应声回头,便看见太子妃被两名宫婢扶着,缓缓向她走来。
太子妃本是一直守在沈夫人身边的,只是方才又有了孕吐反应,这才不得不去了更衣室。
她的双眼此时也已经红肿,看得出来也是哭了挺久的。
素月见太子妃回来,微微垂首,“禀太子妃,是太孙殿下命奴婢将沈四娘子带进来的。”
沈姝瑾跑到太子妃身边,努力压制住哭意,小声道:“太子妃姨姨......我阿娘......我阿娘她......”
太子妃轻叹一口气,带着沈姝瑾在一旁的胡床上坐下,随后将沈姝瑾揽进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看着冯掌医为沈夫人施针,口中低声道:“皎皎莫怕,姨姨在这里,你阿娘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焦距,只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究竟是在安慰沈姝瑾,还是在安慰着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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