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等裴书望一出门就直奔发布会现场。
这才来的都是盛城有头有脸的权贵,还有几个人有官衔在身上。
发布会开始半个小时,裴书望才姗姗来迟,身旁跟着昂首挺胸的沈慧。
她身材很好,前凸后翘,脖颈修长。
一身得体的中式礼服端庄贤淑,配上头上的复古式发簪,真有几分古代名门淑女的味道。
等候依旧的记者立刻围了上去。
我挤到人群最前排。
抓住沈慧,一把扯下她头上的发簪。
“谁让你动我保险柜里首饰的?”
我自认为当裴太太当得大度又窝囊,寻常的小打小闹我能忍就忍了。
可这根发簪,是我奶奶穷尽半生才修复出八九成原貌。
我平时锁在保险箱里,轻易不让人碰。
就连平常打理,也是我亲自动手。
这次要不是裴氏非要力争政府的文物修复项目,我是万万不舍得拿出来的。
没了发簪,沈慧的一头乌发散落在肩头。
她噙着眼泪,头发凌乱,咬着嘴唇缩在裴书望身后,瑟瑟发抖。
裴书望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立刻往前迈步与沈慧拉开距离。
“思雨,你听我说。”
可沈慧跟着他的脚步也往前迈步,甚至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裴书望烦躁地瞪了她一眼。
沈慧眼泪忽然扑哧扑哧掉下来,嗓子里发出压抑的噎呜声。
裴书望到底是没舍得再次甩开她。
他继续解释:“思雨,你误会了,她是裴氏的秘书,我今天来是为了让她来当模特……”我点点头。
“对,来当模特,模特公司里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比她气质古典的模特一抓一大把,但我们英明神武的裴总就是要他的秘书来当模特。”
我说着竖起大拇指。
裴书望脸色一沉:“沈慧她没别的意思,她就是想帮公司节省点开支,就借来戴了戴,发布会结束就还给你。”
“你们裴氏快倒闭了吗?”
我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都穷得请不起模特了。”
“裴书望,你知道这发簪对我的意义,你,我可以让,但发簪,不行。”
裴书望的脸色黑了下来。
沈慧哭出了声:“裴太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关裴总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那就怪你好了。”
我挥起拳头对着她的眼睛就是一拳。
沈慧哀嚎一声,借力摔在裴书望怀里,泣不成声。
裴书望心疼地捂着她的眼睛。
眼眸里全是商场上惯有的狠辣冷冽。
“阮思雨,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就是一根发簪吗?
你至于咄咄逼人,死咬着不放吗?”
“真是卑劣。”
我几乎要气笑了。
“我死咬着这事儿不放是咄咄逼人,她死咬着你不放就是痴情一片了?”
“你们不卑劣,当着原配的面搂搂抱抱,拿着靠原配换来的资源来供女秘书出风头,可真是情深义重。”
沈慧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裴太太,裴总,你们别为我吵架了,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给裴太太道歉。”
说着就颤抖着身体要跪下。
“起来。”
裴书望拉起她,语气霸道,“道歉就道歉,不能跪。”
沈慧得意地冲我挑眉,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对不起。”
噼里啪啦的快门声中,夹杂着记者们对我的同情。
我站在裴书望和沈慧的对立面,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
沈慧抬起头来,得意地捋着头发,露出一截白皙脖颈。
角度恰到好处,能让记者们拍到一张楚楚可怜的美人落泪照。
裴书望搂着沈慧避开人群离去。
我握紧那根发簪,忽然手指一颤。
几个快步追上二人。
裴书望回身挡在沈慧面前。
“发簪给你了,道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样?”
后牙槽咯吱咯吱响,我举起发簪放到他眼前。
“这上面的珍珠谁给换了。”
沈慧颤抖着的后背一下子僵硬了。
她下意识抓着裴书望。
这次裴书望没惯着她,一下子甩开她,质问:“沈慧,你动着上面的珠子了?”
严厉质问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沈慧瘪瘪嘴,满脸委屈:“我就是觉得那颗珠子不太亮,就请人把上回巴黎拍下的珍珠给换上了。”
“我也是为了裴太太好,听说这场发布会是裴太太一手促成的,我也是怕丢了裴太太的面子……”她越说越委屈,声音越来越小。
可眉眼之间全是洋洋自得。
尤其是提到巴黎拍下的珍珠时。
我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根发簪是考古队挖了一个多月才挖出来的,上面的其他配饰都已经残缺不全,唯有这颗珠子保存最为完整。
而这颗珠子,也是今天发布会的重头戏。
网友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轮圈了胳膊,照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
却忘了我们之间还站着一个裴书望。
裴书望下意识来挡我,那一巴掌没打到沈慧,却打到了裴书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