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还真是伤人的东西,我感觉那些伤口再次被妈妈刺中,鲜血淋漓,疼的我身体发颤。
陈医生没有反驳,她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妈妈的背影,露出苦笑。
我知道她尽力了,生前也是她给了我最后一份温暖。
我那天伤的很重,因为核电厂爆炸时,我处在比较中心的位置。
妈妈慌张的拿过隔离服给姜小雪套上,随后才把目光锁定到我这。
她是工作人员,早早就穿了防护服,我只顾得上自己,可妈妈却一巴掌抽在我脸上,夺过我怀里的防护服。
“谁让你来这的,就知道顾着自己的白眼狼!”
我艰难的呼吸,朝妈妈伸手,让她不要开玩笑。
可妈妈看都不看我一眼,把隔离服往姜小雪身上套。
我死死拽住隔离服一角,跪到地上苦苦哀求。
“妈,没有这个我会死的。”
妈妈冷笑一声,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争宠你不能看看时候,就你这跟牛一样壮的身体,这点辐射又不会死。”
“说了多少遍,你妹妹从小身体不好,要穿两件隔离服才会安全,做姐姐的要懂得谦让。”
说完她把姜小雪揽进怀里,快步离开。
徒留倒在地上的我被辐射弄的浑身血肉模糊。
被送到医院时,我早已全身发烂,认不出模样,就算轻微的挪动都会带来一阵疼痛。
陈医生付出了很多时间,止疼药一针接一针打下去,才换来两天生命的延续。
就连死之前,陈医生都不怕脏的抚摸我的脸颊,泪水滴落在我胸腔,她说。
“下辈子别再找这样的人当妈了。”
她说的很对,可我没得选。
我很爱我的妈妈,这么多年她偏心,总是虐打我,我都毫不在意。
只是现在死了,还要一次次被拖出来鞭尸,真的太难过了。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妈妈身后,她没有提起我,也没有看我的想法。
姜小雪乖乖的收拾好东西,妈妈讨好般问她。
“辛苦我们小雪了,想吃什么?
妈妈都给你做!”
姜小雪瞥瞥嘴角,委屈巴巴张口。
“妈妈,姐姐呢?
做点她爱吃的吧,给她补补,是我抢了她的隔离服,姐姐怪我是应该的!”
她一次次提起这件事,妈妈不耐烦打断。
“你啊,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她,那个贱种还处处争对你,她不会回来了,爱死哪死哪去,我就给小雪做。”
姜小雪的难过瞬间被欣喜代替,她开心的搂住妈妈,说了很多讨喜的话,最后结尾时,还不忘替我说上一句。
“妈妈,你都那么开心了,就原谅姐姐好不好?”
妈妈嘴上答应的顺,但我知道,对比一旦形成,我和她之间的沟壑才会越来越大。
在妈妈心里,我粗鄙不堪,恶毒白眼狼,姜小雪则相反,她又孝顺,又听话,所以她多疼爱她一些是应该的。
就像人喜欢美好的事物,但她却没有发觉,这两句糖衣炮弹,把我一条生命的付出轻描淡写揭过,甚至变成了我的过错。
回家的路上,妈妈买了许多吃的,那是我从没有品尝过的美食。
她从不让我吃,说我胖,吃多了不健康,但我清晰的记得,我死时不到100斤。
泪水早已流干,我装作不在意的朝窗外看去。
发光的玻璃印射出妈妈的模样,她正双手捧着一堆零食给姜小雪喂,像对待一个小孩子。
姜小雪开心的嚼着,时不时给予肯定回应,情绪价值拉满。
到家后,空荡荡的屋子乱七八糟,妈妈狠啐一声。
“贱种,不回家住就算了,也不知道打扫,翅膀硬了就想飞,白眼狼!”
她生气的掏出手机,发出最后一条信息。
“姜小欣,你真长本事了,一个灾星,以后别哭着求我。”
平时秒回的我,现在就连信息都显示未读。
妈妈跑进杂物间,砸了我的床,还有那些珍藏的宝贝,望着一地狼藉,她终于发出满意的微笑。
“既然不愿意回来,从今以后这就不是你家,混蛋。”
姜小雪并没有阻止,她只在口头上说了几句,惹的妈妈火气愈发大。
她干脆一把火烧了我的东西,唯一留下的是银行卡,还有几样值钱的东西。
火势越来越大,刺的我眼睛不断发酸,眼泪掉落在一地的碎片上。
活着的二十多年里,我把所有钱和爱都花在妈妈身上,最后换来的,是无尽痛苦和一把炽热的火。
姜小雪没有再发声,她安静的站在明火旁,眼里浮现异样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火灭了,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一定是那个贱种回来了,我今天一定要她扫地出门。”
她愤怒的走向门口,开门怒吼。
“小贱人,你还知道回来……”骂声淹没在同事震惊的目光中,妈妈的大脑死机几秒,露出微笑。
“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我明天就去上班。”
核电站的负责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沉痛低头。
“对不起姜教授,对于你女儿的离世,我们很抱歉,希望你节哀!”
这就像一个突然爆炸的雷,妈妈瞪大双眼,随后捂脸爆笑。
“连你们都被那个贱种骗了吗?
什么死不死的,她就是简单感染问题,今天不是愚人节,别逗了。”
前来通知的几人懵了几秒,从怀里掏出死亡通知书,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我的名字。
妈妈立马回想起陈医生的反应,惊恐抢过纸张。
全身开始颤抖,眼泪毫无征兆落下,她撕扯住前面一人衣袖,发疯质问。
“她在哪里?
你们休想骗我,不要骗我。”